都指揮僉事廖如海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,他猛地踏前一步。
指著信使厲聲道:“荒謬!合州城高池深,于徐鰲至關重要,賀峻擁兵萬人!趙靖區區千余疲兵,如何能一日破城?定是謊報軍情,掩其畏戰不前、坐視合州陷落之罪!”
“都帥!此等狂悖之徒,當立刻鎖拿問罪!”
他話音未落,信使猛地抬頭,眼神里盡是憤怒,反駁道:“賀峻首級此刻正懸于合州城頭!大人若不信,可即刻派人飛馬查驗!趙大人與數千將士,此刻正浴血合州,獨抗徐鰲反噬!大人如此污蔑,是何居心!”
見一個信使居然還敢頂撞自己,廖如海大怒,唰的一聲拔出了腰間佩刀。
眾人一驚,急忙上前攔住,道:“廖大人息怒!”
“夠了!”藺宴一聲斷喝,壓下了堂內所有的嘈雜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,快步上前,幾乎是奪過那封染血的捷報。
目光急掃過那力透紙背、帶著硝煙氣息的字跡,藺宴的手微微顫抖起來。
是真的!趙靖真的奪回了合州!
不僅奪回來了,還擒殺了賀峻!
這些天,徐鰲就是壓在他藺宴頭上的一座山,讓他寢食難安。
此刻徐鰲的倉皇回撤,瞬間有了完美的解釋。
狂喜、震驚、后怕以及一絲被這巨大驚喜沖擊得頭暈目眩的虛脫感,瞬間攫住了藺宴。
廣都府……保住了!他藺宴的身家性命、官位前程……也保住了!
“好!好!好!”藺宴連道三聲好,聲音因激動而發顫,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如釋重負,甚至帶著狂喜的紅光。
他目光如電掃過臉色鐵青的廖如海,厲聲道:“廖僉事!趙靖力挽狂瀾,克復合州,阻敵歸路,解廣都倒懸之危!此乃潑天大功!你先前屢進讒言,誣陷忠良,該當何罪?!”
廖如海被藺宴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駭得倒退一步,不由得面如死灰,嘴唇哆嗦著:“都帥……下官……下官也是……”
旁邊人忙勸道:“都帥息怒,廖大人也是一時心急。”
藺宴陰沉著臉,冷哼道:“念你……念你往日微功,暫且記下!待此間事了,再行論處!滾下去!”
此刻趙靖的勝利就是他最大的護身符和反擊利器,什么宮里的恩相,那是天邊的事!
廖如海又驚又怒又羞,踉蹌著退了出去,背影狼狽不堪。
“擬令!擢升趙靖為昌慶衛指揮使,全權負責合州防務及周邊平叛事宜!”藺宴放聲大呼,似乎是故意叫給遠去的廖如海聽。
“凡合州府庫錢糧,準其便宜調用,以資軍需、安民心!”
“再傳令破天關總兵魏無憂,停止龜縮,給本帥狠狠地打!咬住徐鰲!待本帥親提大軍,與趙靖東西夾擊,畢其功于一役!”
“遵命!”傳令兵高聲應諾,轉身飛奔而出。
布政使司衙署。
布政使金景陠正為聯系不上朝廷而發愁。
一個書辦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,因為跑得太急,差點被門檻絆倒,臉上卻帶著一種見了鬼似的狂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