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愚獲其實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孤獨。
走出這扇防盜門,她有鄰居,有見手青的眾人能和她說話,走入這扇防盜門,還有魏停和她共享些許的喜怒哀樂。
但現在,這個小房子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。
她刷朋友圈時,從某個角落窺探別人的生活時,看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日常碎片時,曾一度以為自己是個沒什么可以分享出去的人。
魏停不見了,她才覺得自己也是需要分享的。
何文淵來了,她只能和魏停講,何文淵給了她錢,她只能和魏停講。
現在兩個人一起從她的生活退場,就這么件事,她也找不到人講。
出身社會的成年人,起碼她周圍的這些,都擁有兩個圈子。
一個圈子,是工作中,日常生活中,上司、同事,或者只是經常光顧的某家餐館的老板。
另一個圈子,則是還未出身社會時的朋友,發小,學生時期熟識的同學,知根知底的一群人。
胡愚獲沒有這一部分。
發小,就是何文淵,學生時期,她也只有何文淵。
離開校園后再認識的朋友,很難建立長久且掏心窩子的關系。
因為各方利益短暫的聚在一起,也只是階段性的。
她不可能在見手青唱一輩子的歌,最終也會像曾經很多次那樣,走出她謀生道路的下一步,進入下一個階段,認識新的人。
胡愚獲曾經以為是魏停單方面需要她,而她需要魏停母親留下的這套房子。
一如以往的每一天,坐在這個小房子的沙發上抽煙,她的眼神,無數次往魏停曾趴在上面寫作業的餐桌上瞟。
她才意識到,自己是需要魏停的。
她需要一份有牽掛的關系。
否則,她這個人在社會中的關系線,線的另一頭,會連接不到任何人身上,徹徹底底陷入孤身一人的境地。
孤獨到,如果有一天她死了,也沒人會發現,沒人會記得。
像是她不曾出現在任何人眼前。
上午十點,魏停被班主任叫了出去。
胡愚獲就站在門口,手里拿著調試設定好的電話手表。
她的模樣,其實很冷淡,將手表遞了過去。
“我的電話已經存在里面了,你看下有沒有不會操作的,我再教你。”
魏停接過,還挺開心的,靈活的右手將手表戴上左手手腕,扣住肌膚上猙獰的疤痕。
“謝謝姐姐,你最近還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