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問問北疆人頭是哪塊刀換的,又是誰非要拿爛泥糊門神!”
話音未落,他已抬步跨過門檻,大袖一甩徑直轉(zhuǎn)身出了樓去,沒帶走一杯酒,也沒帶走席中半分體面。
只留下一屋子被冷風(fēng)吹得腦門冒汗的官吏,和一個攥著酒盞發(fā)抖、卻仍不敢低頭的林程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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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慶樓那場喧囂剛散,與此同時京城西巷盡頭的那處舊宅里,入夜后整間宅子卻冷得像北疆夜雪。
一盆炭火烤得噼啪作響,卻烤不熱堂里那張舊桌案。
桌案后,林程延坐在那里,黑甲半卸,外袍松松掛在肩頭。
袖口翻開處隱著一道舊刀疤,順著手腕蜿蜒沒入袖里。
林程延隨手將披風(fēng)攏了攏,單手拎著刀鞘倚在院門口,眸子低垂,像是隨意立著,卻透著一股把整個院落都壓住的冷意。
顧行負(fù)手立在他身側(cè),黑甲外罩了一件素青斗篷,束發(fā)利落,眉眼藏在燈火陰影里。
“今兒個福慶樓那頭……鎮(zhèn)北王府?dāng)[了好一場陣仗。”
隔著一層夜色,她斜了林程延一眼,半晌才低聲開口說道。
林程延嗤笑一聲,指腹在刀鞘上敲了下,冷聲回道:“讓他擺。”
“你都不去,那慶功宴是開給誰看的?”
見林程延一副滿不在乎的態(tài)度,顧行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好奇。
雖然心中多多少少已經(jīng)有了幾分猜測,但有些話還是得林程延親口說。
“顧行,你跟著秦將軍在北疆待過幾年,也見過那血海是怎么淌的。”
“我若去了,這叫給他們撐場面?鎮(zhèn)北王府要臉嗎?”
說到這里,他話鋒一轉(zhuǎn),唇角帶著點薄涼的笑意:“從我出關(guān)那日起,我就跟那府里沒半點干系了。”
“功勞是我的,刀是我的,要不要都是我的……”
“剩下那些狗皮膏藥,隨他們自己往臉上貼去。”
顧行聞言眉心微動,似乎還想要再開口說什么,卻聽見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笑。
“好個隨他們貼去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