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好,跟我猜的差不多,這兩人以前是戀人關系——那么這將是個破鏡重圓文。
“她不會在外面說你什么的,她不是那樣的人,”涵涵還在安慰我,“而且本來就是她自己提的分手,也沒什么可怨旁人的。”
我看向涵涵:“你對那位大美人很了解嗎?”
“當然啊,她也是我們在上家公司的同事,是我們團隊里最優(yōu)秀的海報設計,”涵涵說,“你曉得的,一般同部門內部不允許戀愛,所以他們倆當時是瞞著所有人偷偷談的,就連我也是被辭退之后才知道。再之后他們倆相繼辭職,又各自重新找了工作,陳陳去了他山石,她好像在這棟樓里的另一個機構——我后來跟她就沒什么聯(lián)系了,所以也不太清楚。”
我了然:“可她為什么要分手啊,陳先生那個長相的也算可遇不可求吧,我看她現(xiàn)在跟陳先生說話還臉紅呢,看樣子像是還喜歡。”
“她當然很喜歡陳陳啊,本來就是她先展開追求的。”涵涵不知為何比我想象的話多,“我當初還尋思她怎么老話里話外撩撥陳陳呢,后來才知道那之后不久他倆就在一起了。兩人談了將近一年吧,感情挺好,一有空就出去旅游,遠遠近近也算玩了不少地方。本來今年過年時陳陳該上門見家長的,禮物都買好了,但人家說分手就分手了。”
我聽得入神,漸漸忘記自己的本來目的:“啊?這也太那個了吧?”
“是吧,但也沒辦法。”涵涵說著嘆氣,“女孩家里挺富裕的,她出來工作其實就是體驗生活,不在乎工資。相比之下,陳陳條件差了可不止一點半點。他6歲父母離異,下面還有個小他10歲的妹妹拖著,大學時出過車禍切除了脾臟,這輩子干不了什么力氣活兒……”
“你等會兒,”我打斷他,“6歲父母離異,妹妹比他小10歲?”
涵涵驚訝地看著我:“你好聰明啊,反應好快。我第一次聽他這么說時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呢。”
“所以是親妹妹嗎?”
“他說是,不過這不重要。反正他爸爸是個賭錢、家暴、出軌的人渣,給不出什么生活費,他媽媽平時打打零工收入有限,家里的花銷主要還是從他身上出。他其實有過三次戀愛經(jīng)歷了,下場都差不多,不過這次應該是最接近結婚的一次吧,所以對他來說打擊還挺大的。”涵涵又嘆了口氣,“所以說女孩家里人不愿意見他,其實還挺正常的。更何況他本身性格也不是太好,誰也不能一輩子哄著他。我常跟他說,大不了老了之后我倆一起去住敬老院,誰都別想結婚的事兒了。”
之后涵涵一如既往地處理工作,和其他同事插科打諢。
剛剛那段故事于他已是舊聞,只是隨口一提,顯然沒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波瀾。
但我心里卻非常不舒服。
我本來只是想打聽一點戀情八卦而已,怎么最后就成了這樣。
我好像,一不小心探聽了一個人的悲慘經(jīng)歷,而且我都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讓我這個尚不熟悉的人知道這些。
更卑劣的是,我打探這一切的初衷并不是為他好什么的,而是純粹的好奇。
我開始想,我到底有沒有資格偷偷地把別人的人生搬進自己的小說里,然后大肆編排。
家暴出軌的父親、哭泣的母親、拖油瓶妹妹、不停被甩的戀情。這都是這個人血淋淋、黑乎乎的親身經(jīng)歷。
是的,這段經(jīng)歷很“帶感”,我光是想著把它套用在我的男主身上,都爽得手腳發(fā)麻。
我可能再也不會遇到這樣一個人,明明并未做錯過什么,但是注定一生不幸。
但是如果有一天當事人看見了我的小說,會是什么感受呢?
而且他這段身世是絕不能完全照搬的。如此混亂的家境,女主和他在一起后只怕會秒變家長里短婚戀文——而如果要進行某些改動,就必須讓那個撫養(yǎng)他和妹妹的母親也消失掉,才能省去一些讓人覺得乏味煩躁的橋段。
我完全萎了,我覺得做人不能這樣。
涵涵這人也是,一個28歲的精壯男子,怎么嘴邊就沒個把門的呢。
我腦殼子生疼,我可能,不得不放棄這對男女主人設了。
如果從現(xiàn)實中不好取材,那么或許可以嘗試著從歷史入手——畢竟我的“骨架”哈伯本人是取自20世紀初,那我或許可以去了解一下那個時候的歷史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