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更傾向于提出維持原狀的建議,這樣病患不必承受多次基因修復手術的負擔。她能夠平穩地存活至三歲,說明這套基因組并沒有看上去那樣不穩定。”
“……”
人工智能的敘述簡潔而條理清晰,但衛瓷還是沒能消化完全,他對于醫學幾乎是一無所知,不過他還是抓住了其中的重點,而艾妲先一步將他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,“所以萊拉就只能一直做一個有缺陷基因的孩子,沒法修復至正常人水平嗎?”
“執政官大人,目前來說,是這樣的。”
“……”
兩人同時沉默。
過了長久的一段時間,人工智能提示病患已經蘇醒,艾妲走到了唯一的那間病房門口,她抱著臂,難掩疲憊地嘆了口氣,對著衛瓷抬了抬下頜。
衛瓷推開門,望了她一眼,卻見她只是倚在門口,并不跟著進去。
或許是與大女兒的
萊拉需要在人工智能的監護下待滿二十四個小時,
這期間,衛瓷一直陪在她的病床旁邊。照顧提取基因組手術后的小女兒,以及回避與艾妲見面,
這兩種心思兼而有之,
使得他自進去病房后,
就像一具動力核心熄滅的機械體一樣,
一動不動呆在原處。
執政官自萊拉說出那句話,說出“不需要讓我重新擁有媽媽”后,就沉默地從病房門口離開了。衛瓷一直神經緊繃著,覺得她也許什么時候會再回來。她畢竟對子嗣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一種偏執,衛瓷自己也并非生活在什么模板般幸福的家庭環境里,他對于與子女的關系也是生澀的探索,只是隱隱覺得艾妲的執念異乎尋常。不過出乎他的意料,直到萊拉又沉沉睡去,執政官再沒有出現在他的視野里。
她像是對與小女兒見面仍感到棘手,暫且推遲了這一場景的發生。
衛瓷坐在病床另一側的高分子座椅上,頂層病房中的一切陳設都有科技堆就的舒適感,他卻感到坐立難安,
甚至懷念起第一次來沙棘星時,
于擁擠的人群中排隊的疲憊。
畢竟那時候艾妲還沒有像一道閃電一般突兀地撕裂他現在的生活。
他低下頭,用雙手捂住臉頰,
深深地嘆了口氣。
“叩叩。”
病房門口傳來一下一下清脆的叩門聲,衛瓷驀地一驚,抬頭看去,偏光玻璃外并沒有人影。直到房門被推開,一個小小的腦袋從后面探出來,露比眨了眨眼睛,慢慢地走進雙胞胎妹妹的病房。
因為她還太矮,還不到門上玻璃半透明的部分,所以衛瓷的目光投過去時沒有看見她。
“露比,你怎么……”衛瓷有些訝異,露比應該一直待在飛行艇上。她有單獨的房間,可以看光幕播的動畫來打發時間。這應該是執政官的飛行艇上第一次播非銀河地理方面的動畫片,是露比所癡迷的那種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模型過家家的故事。
大人們在醫院里聽人工智能講述萊拉病情的時候,她便安分地獨自呆在飛行艇上的小房間里,不知這會兒怎么突然跑出來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