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是對孩子的解釋,語氣還算平緩柔和。緊接著,在露比看清衛瓷脖頸上醒目的勒痕之前,艾妲走入了這對父女倆中間。她強硬地將蜷縮在地板上的男人拽起來,也不顧這是否算得上是掩耳盜鈴,她低聲對衛瓷說了一句,“別讓她看見。”
男人剛才被她狠狠摜倒在地,額角有道明顯的傷口,正流出蜿蜒血跡,艾妲一言不發地用指腹重重抹了抹,衛瓷痛得蹙起眉頭,就見艾妲的神色更為不悅。
她停下了動作,身后是瑟縮的、本能感到懼怕的小女孩,她眼前則是險些被她扼住脖頸掐死,臉上帶著傷痕與血跡的,女孩的父親。
在復雜的戰局中,執政官也鮮少感到如此煩悶。
濃烈的、翻滾著的情緒,沖擊性的事實,攪亂成一汪不斷喧騰冒泡的沸水,她自己還需思考消化,卻又不得不面臨令她為難的情境。
如果那個小女孩是她的孩子,那么
在星艦抵達沙棘星前,艾妲已經通過帝國的醫療系統與當地第一中央醫院取得了聯系。當衛瓷再次來到那個令他感到深深無力的地方,卻不需要面對擁擠、等待、繳費的提示音,萊拉直接被送入了頂層病房,空闊的空間內,只有一張病床,還有兩個護理型機械體在監護各項指標數據。
他沒有再見到當時讓他預約手術,并好心為他推薦各種愛心幫扶基金的醫生,直接有隸屬于醫療系統的超級人工智能詳盡地匯報情況。衛瓷與艾妲隔開了一段距離,避免信息素尷尬地交纏,一齊抬頭看著懸浮空中的光幕。
“執政官大人,接下來我將為您詳細地說明該病患的手術情況,以及她的完整基因組的風險分析。”
艾妲微微頷首,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怎么健康的青白色,像包裹陶瓷的那層釉。四年后再度重逢,衛瓷沒有細致地打量過她,只覺得她身上仍沾染有果實腐爛的香氣,甚至比之前更為濃郁了。他明白那是蟲蜜遺留的氣味,不知道浸透了多少層,才會仿佛融進信息素一般揮之不去。
那股味道無端地會讓人感到焦躁不安。
衛瓷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,
抑制劑對他的作用在逐漸減弱,不過尚還能保持清醒。
因為出生時沒有被錄入大篩查系統中,萊拉自然也沒有做過基因檢查,故而她基因方面的缺陷問題現在才得以發現。衛瓷本以為艾妲會因此責難,但她只是緊抿著唇,一言不發。
“……第一中央醫院取得了病患的完整基因組,執政官大人,依照您的指示,由首都星的生物物理學博士對其中的每一個核苷酸進行分析檢驗,由于時間緊張,目前只出具簡要報告。簡而言之,病患缺陷基因的數量遠超出了預計。”
“原本的醫療方案中提到了修復基因,根據我的模擬結果來看,事實上,修復這一工作已經沒有了意義。它們突變的進程會加速,我們修復的速度趕不上那些缺陷基因再次突變的速度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