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在沈府側門停下時,天色已泛著青灰。
宋云初裹緊了身上那件謝煬“賞賜”的、料子名貴卻透著冰冷氣息的斗篷,幾乎是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,才在春兒擔憂的攙扶下,踉蹌著走下馬車。
府內一片寂靜,只有守夜的老仆提著燈籠,昏黃的光暈在黎明前的寒氣中顯得格外單薄。
宋云初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,腳踝處被銀鏈勒破的傷口在行走中摩擦著軟靴,每一次落足都帶來鉆心的銳痛,提醒著她昨夜煉獄般的經歷。
身體深處被粗暴撕裂的痛楚更是無處不在,像無數根燒紅的針扎在骨縫里,讓她每吸一口氣都忍不住微微顫抖。
“小姐,您…您還好嗎?”春兒的聲音帶著哭腔,她不敢看宋云初蒼白如紙、毫無血色的臉,更不敢問昨夜究竟發生了什么。
她只知道宋云初是被王府的人強行“請”走的,回來時就像被抽走了魂魄,只剩下一具傷痕累累的軀殼。
“無妨。”宋云初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,她努力挺直脊背,試圖維持最后一點的體面,但那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劇痛讓她的動作僵硬而遲緩。
斗篷的領口微微滑落,露出一小截脖頸,上面深紫色的吻痕和齒印在微光中觸目驚心。
春兒倒吸一口冷氣,慌忙替她拉高領子,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回到她和沈修文的臥房,里面溫暖如春,熏著沈修文慣用的沉水香。
這熟悉的氣息本該讓她安心,此刻卻像一根尖刺,狠狠扎進她千瘡百孔的心。
“備水……我要沐浴。”宋云初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巨大的浴桶里氤氳著熱氣,水面上漂浮著舒緩安神的藥草花瓣。
宋云初屏退了所有侍女,只留下小荷在外間守著。
當沉重的斗篷和破碎的衣衫一件件剝落,露出底下布滿青紫淤痕、指印、咬痕和勒痕的身體時,連她自己都感到一陣眩暈。鎖骨、腰側、大腿內側……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。
最刺眼的是腳踝上那圈深陷皮肉的紅腫傷口,邊緣已經破皮滲血,在熱水的刺激下更是火辣辣地疼。
沐浴更衣后,她換上了高領的寢衣,仔細地遮掩住脖頸上最明顯的痕跡。坐在妝鏡前,鏡中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,眼下是濃重的青影,眼神空洞麻木,像是蒙上了一層洗不掉的灰翳。
曾經那點靈動的神采,咄咄逼人的倔強,被昨夜的風暴徹底碾碎了。
她用脂粉小心地遮掩著唇上的傷口和眼下的疲憊,試圖拼湊出一個勉強能見人的模樣。
等做好這一切之后,她剛想喚春兒進來收拾,門外就響起了略重的腳步聲和婆子刻意拔高的通報:
“少夫人,夫人來看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