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有對你特別說過什么嗎?”鈴木甚爾忽然問道。
大約是父子間的默契,既是鈴木甚爾沒有明確提起,但鈴木惠還是能夠知道,對方口中的‘他’,指的是鈴木蒼真。
“沒有,除了特別感謝我幫了他的妹妹之外,就像對待普通客人那樣招待了我,很溫和。”鈴木惠回憶道,“這有什么不對嗎?”
“沒什么。”聞言,鈴木甚爾卻是輕笑了一聲,周身氣勢也跟著陡然一松,將洗碗池中方才不小心掰扯兩半的瓷盤隨手扔給鈴木惠,看也不看道,“去給我把這個處理了,對了,小心別讓理穗她看見。”
原本以為鈴木甚爾會說點兒什么的鈴木惠:“哦。”隨即就面無表情地拿起瓷盤,準備離開。
“差點忘了,還有一件事。”只是,還不等鈴木惠離開廚房半步,就又被鈴木甚爾叫住道,“以后不準管他叫哥。”
“哈?”鈴木惠不解回頭,緊蹙著眉宇將鈴木甚爾那張理直氣壯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,好半天功夫才終于憋出一句,“為什么?”
其實他更想問憑什么。
“為什么?”卻見鈴木甚爾從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,“要你別亂了輩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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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雖然我也很希望對你說‘好久不見’,不過”
暗暗觀察著鈴木甚爾的神情,見對方的眉眼神情并未有什么特殊變化的鈴木蒼真頓了頓,嘆息道,“我猜,我現在的情況,你應該都從別人那里聽說過了?”
“嘛,基本都聽說過了,也知道你現在什么都不記得。”鈴木甚爾看似隨意地點了點頭,雙眼卻是在一刻不停地描摹眼前之人的每一寸眼角眉梢,強忍住想要伸手確認的沖動,用著輕松的口吻反問道,“不問問我是怎么找過來的?”
“如果是在一天之前,我大概會追究一下,現在的話”鈴木蒼真頓了頓,大約是不希望氣氛太過沉默,淺淺勾著唇角打趣了一句,“只能說,你運氣不錯。”
并沒有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心中情緒的轉變告知對方,在鈴木蒼真看來,這種小事實在沒有必要攤開出來細說。
“運氣不錯?大概吧。”鈴木甚爾輕笑了一聲,眼中卻不見有多少笑意,連帶著聲音也低沉了些,“從前,我一直認為,我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在了一件事上。”
“那就是在十二歲那年遇見你。”
鈴木蒼真一怔。
“但后來我才發現,原來這根本不是什么天賜的好運,而是一場延遲索取報酬的交易。”
說話間,鈴木甚爾逼近了一步,將自身與鈴木蒼真的距離拉近至一臂之內,近乎是將鈴木蒼真整個人籠罩在他的身形之中,愈發低沉道,“是我那時太天真,才會單純到以為,好運終于眷顧了我一次。”
兩人的距離太近,遠遠超過了正常交談的界限,以至于鈴木蒼真甚至能感受到男人隱隱加重的鼻息,以及,他終于得以看清楚,對方眼白處,那如蛛網般蔓延的紅血絲。
“老師,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,當時的你,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,才會在臨死前那么若無其事地來警校找我道別,還特意裝作么事都沒有過發生一樣。”鈴木甚爾近乎是咬牙切齒著低聲說完最后一個字,一雙如黑豹般的銳利眼睛,死死緊盯著鈴木蒼真的眉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