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還是多做一重保險比較好。”
盡管鈴木蒼真心知肚明,以0852此前借予他的力量所展現出來的強勢程度,這重所謂的保險,實在聊勝于無。
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,夜蛾正道隱隱從中感受到了一抹濃重的決意,但他仍抱有一絲希冀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最終,夜蛾正道只是沙啞著嗓音回應了鈴木蒼真,不再出手阻攔,僅僅低垂下頭,懇求似地低聲說道,“你一定要回來,鈴木。”
鈴木蒼真靜默了須臾,回過頭,雙手推開了大門。
薨星宮要比鈴木蒼真想象中更大一些。
不知是否是圍繞在巨木旁的那一圈圈破敗房屋的緣故,鈴木蒼真總覺得看似干凈整潔到一塵不染的薨星宮內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腐敗味道。
就像是長久地浸潤著無數枯木的深潭,潭水看似清澈,實則溢滿了朽爛氣息。
大約一刻鐘又或者更長時間,鈴木蒼真在一道不同于高專結界的特殊結界前緩緩站定,他稍稍仰頭,看著仿佛直沖天際的巨木,右手一點一點抬起,向著眼前的結界探去。
說不清算不算是意料之中,這道特殊的結界并沒有對鈴木蒼真造成一絲一毫的阻攔,乃至他的指間連一丁點阻力也不曾感受到,仿佛只是一道虛幻的凝水薄膜,輕而易舉就能穿透過去,不費吹灰之力。
“這就是夜蛾說的,‘只有得到天元傳召的人,才能見到天元本尊’?”鈴木蒼真不覺輕笑一聲,琥珀色的眸底卻不帶有一絲笑意,淡淡道,“果然,只要你想,憑借覆蓋整個日本的結界,任何人都逃不過你的‘眼睛’。”
隨著鈴木蒼真話音落下,以他穿過結界的手為中心,一圈圈漣漪接連泛起,仿若薨星宮內的天元在無聲回應。
見此,鈴木蒼真也不再猶豫,深吸一口氣后闔上雙眼,抬腿穿過結界,踏入了薨星宮的中心。
當他再睜開眼時,映入眼中的,卻并非想象中的殿堂樓閣、雕梁畫棟,而是一片再空蕩不過的純白空間,甚至白到隱隱有些刺眼。
“初次見面,鈴木蒼真。”
一道仿佛來自遙遠天際的嗓音倏然自鈴木蒼真身后響起,傳遞至他的耳畔,他轉過身循聲望去,卻見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身后,不知何時佇立了一抹淺色的人影。
來人有著一頭垂至腰間的白色長發,身著素色和服,加之白皙到幾乎可以稱作慘白的肌膚,乍一看,仿佛與周遭純白的空間融為一體,以至于鈴木蒼真的腦海中,不禁短暫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——或許整個白色空間都是天元的化身。
將發散的思緒重新收斂,鈴木蒼真一瞬不瞬地對上那雙如古井般毫無波瀾的眼眸,靜默半晌后,緩緩開口道,“天元。”
“是我。”天元點點頭,眉眼神情并沒有因為鈴木蒼真幾近過分直白的注視改變半分,反而上前一步,似是親切地與之拉近距離,“照理說,原本十年前你初來乍到時,我們就合該見上一面,無奈一直沒有適何的機會,以至拖到現在。”
“現在也不遲。”鈴木蒼真應道,倒也并不十分意外天元能夠知曉他的來歷,不如說,若是對方‘全知術師’的名號并非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名副其實,反而不利于他接下來的計劃施行。
“你的來意我已知曉,也很愿意嘗試呵,怎么,認為我同意得太過干脆?”沒有錯過鈴木蒼真那雙琥珀色眼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,天元的唇角微微勾起,輕笑道,“若是你如我一般,便會明白我的想法。”
鈴木蒼真沒有說話。
他并不打算去追根究底,天元口中的‘如我一般’,指的究竟是上千年來不能踏出此地一步的漫長歲月;還是為了咒術界的安定,不得不每五百年與星漿體同化一次。
“只是,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,凡事皆有代價,或是輕,或是重。”
天元微微偏過頭,雙眼仿佛要將鈴木蒼真整個看穿,“雖然我無從知曉,你的術式要如何將我的煩惱解決,但有一點我很清楚,若是開始,你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必然不會只是一身的咒力,且沒有回轉的余地。”
“即便如此,你也義無反顧,絕不后悔?”
“我很好奇。”鈴木蒼真并沒有直接回答天元,反而另挑起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,狀似單純好奇一般,輕聲詢問道,“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你,是真正的你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