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了老師,剛才都忘了問,你接下來去哪兒?”并未發覺鈴木蒼真的情緒波動,五條悟詢問道,“不留在東京嗎?”
“嗯,稍微有些事得處理。”鈴木蒼真不動聲色地將心緒收斂歸攏,語氣口吻一如方才,說道,“我打算去一趟禪院家,看看直哉。”
“他也快到可以念高專的年紀了。”
一個要求
隨著五條悟的高專生活逐漸步入正軌,鈴木甚爾忙碌于大四時段的各類繁雜瑣事,鈴木蒼真比以往多了更多的空閑時間。
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完全無事可做。
無論是那位始終隱匿于暗處,明里暗里派來的人手層出不窮的窺探者,又或是虎視眈眈,不知會在什么時候給他在暗中使絆子的總監部,以及他年紀最小的學生,禪院直哉,無一不是鈴木蒼真需要費心勞神的對象。
禪院直哉鈴木蒼真靜靜地看著座落在眼前的禪院大宅,心中一時間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。
對于他的這位學生,從理性上鈴木蒼真十分清楚,對方并非是0852定下的任務目標之一,無論他為之付出多少努力,都不會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真正回報。
但就感性而言,禪院直哉,也的的確確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。
盡管由于種種原因,他不可否認的心有偏向,對待禪院直哉也確實不如對待五條悟與鈴木甚爾那般上心,但他卻也從未想過敷衍身為老師的責任,該教導的、該講授的,他對待五條悟與鈴木甚爾如何,對待禪院直哉便是如何。
只能說,他在禪院直哉面前,很好地踐行了他作為嚴師的初心,從來都是不假辭色。
雖說這之中絕大部分因素都是源于他在禪院家,除了講課時間,從不過多停留,也很少同禪院直哉閑聊生活瑣事,但也未嘗沒有初見禪院直哉時,那個趾高氣昂的孩童在他心底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的緣故。
以至于即使不在授課時間,鈴木蒼真也忍不住總是板著一張臉。
既是試圖借此方式,將自身和這座存續千百年的古宅所散發的腐朽氣息隔絕,同樣也是盡力想要將禪院直哉從這深不見底的泥潭中,一點一點地拖拽出來。
禪院輕視非術師者,蔑視所有女性,而禪院直哉自小耳濡目染,更是深受其害,若非彼時鈴木蒼真看在禪院直哉仍是不滿五歲的小孩,而他雖然因為小小烏龍,也確實做了對方的老師,早在教給禪院直哉,要其通讀幾遍過后,寫下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讀后感言。
只是卻不想,禪院直哉剛看完,與其說是在寫有關新年的讀后感言,不如說是在寫母親——那位長年累月幽居在后院中,從不現身于人前的‘家主夫人’。
【我很好奇,在母親眼中,新年又會是什么模樣?會不會和我一樣,認為它無趣又無聊?】
【應該會吧,畢竟在記憶中,母親她從來沒有踏出過自己的房間,更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家中的宴席,而作為已經經歷過、感受過這些的我,都尚且覺得乏味極了,又更何況是從沒參與過這些活動的母親?】
【所以我想,新年在我和母親眼中都是一樣的,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寓意,它對我們來說,只不過意味著,時間又過去了一年,僅此而已。】
實在很難想象,這篇文章竟然出自一位不足六歲的稚子之手。
哪怕是十年后的現在,鈴木蒼真依舊能夠回想起,當年在看完禪院直哉一字一句寫下的這篇文章后,他內心所感受到的觸動。
也正是因為這篇文章,他才會真正下定決心,將助教的工作交給禪院直哉的母親,才會在這之后,去同禪院直毘商談這件事的可行性。
“蒼真老師——”
忽然,一陣熟稔而清朗的少年嗓音,自不遠處傳來,打斷了鈴木蒼真的思緒,他循聲望去,果不其然見到穿著一身和服的禪院直哉,不知何時跑到了禪院宅的大門前,正亮著一雙大眼睛同他用力招手。
“你終于來了,蒼真老師,我和母親等了你好久。”
三步并作兩步走,禪院直哉在鈴木蒼真面前站定,眉眼間的欣喜雀躍分毫不減,彎著眉眼笑道,“她知道你今天會很忙,既要去東京高專探望悟君,又要來這兒走一趟,所以特意做了你平時愛吃的點心,想著你來了之后可以嘗嘗點心喝喝茶,稍微休息一下。”
“這可是母親她自己想要做的,我就算勸了也沒用。”眼見鈴木蒼真皺了皺眉宇,似乎打算說些什么,禪院直哉連忙找補道,“老師你可別怪我,實在要怪的話,直接去和她說吧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