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去之后,我會和甚爾聊一聊,約一個合適的時間,到時候再一起來一趟高專。”鈴木蒼真并沒有利用【瞬間移動券】直接離開,而是同五條悟一起并肩走在青石磚鋪就的路上,不疾不徐,散步似地向著高專校門口的方向前進。
“正好再看看硝子同學的[反轉術式]練習得如何。”鈴木蒼真說著,終于看向今日一反常態,一路沉默不語的五條悟,笑道,“這段時間,硝子同學如果就這件事找你幫忙,要記得耐心一些。”
聞言,五條悟慢吞吞地看了鈴木蒼真一眼,隨后小幅度地點了點頭,依舊沒有說話。
靜默中,唯有風拂林間的沙沙聲,不時回蕩在兩人耳畔。
“老師,你不說點兒什么嗎?”終于,著實按耐不住的五條悟打破沉寂,率先破功開了口,只是卻并未面對著鈴木蒼真,而是扭過頭,嘀咕似的小聲說道,“就我和夏油上實踐課的時候,關于那個,嗯那什么。”
說實話,眼前的景象實在有些難得,即使是與之相伴近十年的鈴木蒼真,也鮮少見到少年如此羞赧的模樣——尤其是步入青春期之后。
“你想聽我說什么?”鈴木蒼真有些好笑地看著五條悟那泛著薄粉色的耳廓,在銀白色的發絲間時隱時現,他勾了勾唇角,此前的驚訝早已消解,變作了一絲玩笑意味,饒有興致地反問道,“悟自稱‘老子’時的樣子酷斃了?”
五條悟:“”
“啊啊啊我就知道!”聽聞這話,五條悟一掃方才的忸怩沉默,幾乎原地彈蹦起來,原本只在耳廓的緋紅也隨之擴散開來,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,通紅得很。
他伸出手去,想要強行捂住鈴木蒼真那張令他心煩意亂的嘴,一面還不忘齜牙咧嘴地強辯道,“老師你聽說我,這都是甚爾的錯!”
對此,鈴木蒼真一言不發,任由少年的手緊緊覆在他的嘴上,也不躲開,琥珀色的雙眼中載著幾分淺淺的揶揄,只靜靜看著對方。
“一開始是甚爾背著你‘老子、老子’地用個沒完,被我逮到以后,他不但不悔改,還說這又算不得什么大事,就算你知道了也不會說什么,然后……”
在鈴木蒼真不改神色地溫和注視下,面對那張本該早已經熟稔到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清晰描摹下來的面龐,五條悟由一開始的理不直氣也壯,肉眼可見的愈發心虛,連帶著聲音也漸漸弱勢下去,從大聲嚷嚷,變作現在的小聲嘀咕。
“然后他就慫恿我,讓我也試一下,說什么,會有不一樣的感覺,再然后……我一個不小心,就中了他的圈套……”
說到這句話時,少年已經深深埋下了腦袋,露出了隱匿在銀白發尾間的粉紅脖頸,以及全然熟透的耳背,只偶爾小貓似的飛快地抬一下眼眸,明目張膽卻又小心翼翼地窺探著鈴木蒼真的反應。
“是嗎?”將五條悟已經卸了力氣的手從嘴上挪開,鈴木蒼真并沒有就對方口中的理由的真實性進行評判,反而眉梢一挑,打趣著說道,“如果真是這樣,看來等到甚爾下次回家的時候,我得好好教訓他一頓才行,居然背著我偷偷教你這些東西。”
五條悟眨了眨眼,看著一反常態的鈴木蒼真,不知為什么,心中一直嗡嗡作響的警鈴聲,反而漸漸歸于平息。
隨著心緒逐步安定下來,雙眼不再被其裹挾擾亂,理智重新上線的五條悟,自然能夠輕易看出,鈴木蒼真在說出這番話時,眼角眉梢間那種由內而外的輕快平靜,的的確確并未就方才的事有一絲一毫的生氣或是惱怒,更不是什么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就好像鈴木蒼真了解他的一切那般,他對鈴木蒼真情緒變化,即使不用[六眼]特意觀察,也能做到大概八、九分的洞悉——感情從來都是互相的,他也不是什么捂不熱的石頭。
尤其是這會兒,鈴木蒼真很明顯并不打算瞞著他。
“老師,你會不會覺得很失望?”
終于,安靜沉默了許久的五條悟動了動嘴唇,不再作無所謂的詭辯,手指小心地勾著鈴木蒼真的衣角,低垂著腦袋,癟著嘴,嘟囔著低聲問道,“我在高專的時候,嗯是這個樣子,大概和你預想中的情形很不相符?”
一陣安靜。
“不得不說,第一次看到的時候,我的確有些驚訝。”鈴木蒼真輕輕握住那只摩挲著他衣角的手,收斂了此前了玩笑意味,溫和而沉聲說道,“當時我甚至是自己的錯覺,又或者不小心中了什么可以令人產生幻覺、幻聽的術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