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睹了全程的鈴木甚爾眉宇微蹙,雙唇緊抿,他自然能夠看出,盡管量少,但鈴木蒼真此舉毫無疑問是在救治柴崎,救治這個不久之前還差點兒要了青年性命的家伙。
他不明白。
“我們接到報案,有人在電玩城內暴力搶奪,煩請各位配合——”
一道干練且不失魄力的嗓音倏然響起,打斷了鈴木甚爾的思緒,他下意識循聲望去,映入眼中的,是一行身著警察制服的人,剛才喊話的便是其中之一。
“我我就是報案人。”
熟悉的嗓音再次響起,但與鈴木甚爾記憶中一貫的沉穩冷靜不同的是,此時此刻的鈴木蒼真,仿若力竭一般,說話間透著一股詭異的顫抖后怕意味,乃至隱隱有些結巴。
有那么一瞬間,鈴木甚爾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“你們終于來了”只見鈴木蒼真故作艱難地站起身,回到鈴木甚爾身邊,牽著少年的手站在對方身前,向一眾警察微微躬身,臉色難看,沉聲說道,“你們要是再晚來一步,我的弟弟他就”
故意沒有將話說完,留給人更多遐想的空間,鈴木蒼真捂著嘴扭過頭,無聲將眾人的視線引導至地上的那把折疊刀。
方才喊話的警官,明顯是一行人中的隊長角色,在注意到地板上的折疊刀后,眉宇一豎,
少年背影
“放屁,你在胡說什么鬼話!”
因為接二連三的失利,加之被警察挾制住,原本已經認命無心反抗的柴崎,在聽聞鈴木蒼真這番‘顛倒黑白’的言論后,立時怒從心頭起,惡向膽邊生,不去理會身旁警官的數次警告,拼命掙扎著想要沖上前去,恨不得將那張攪和得他心煩意亂的嘴撕爛。
“警官,你們聽我說警官!是他,是他們兩個先動的手!!!”或許是由于前番數次破口大罵,柴崎的嗓子儼然將近嘶啞失聲,好幾次都只能從喉管中吐露出猙獰的氣音,幾乎叫人難以辨清他真正想說的話,倒是令他還算不錯的面孔,愈發丑惡兇橫。
“就是那個黑頭發綠眼睛的臭小子,是他,他差點兒殺死我們!這種人你們不該把他關進少管所里教育嗎?!”柴崎的一雙眼睛猶如豺狼,死死盯著鈴木甚爾不放,縱使他今日難逃一劫,也必定要將咬下對方一塊肉,絕不讓人好過。
一眾警察聞言,神色一怔,下意識看向了站在鈴木蒼真身旁的鈴木甚爾,只是,還未等他們的眼中帶上探究意味,鈴木蒼真卻是搶先一步,移步將少年擋在了自己身后,隔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,那雙琥珀色的眼睛,靜靜地看著柴崎,猶如在瞧一只垂死掙扎的臭蟲。
——即便使盡渾身解數,也難以掀起什么大的風浪。
“你、你們看,心虛了他心虛了!他們才應該被抓起來!!!”
面對鈴木蒼真堪稱冷漠的無聲凝視,柴崎雖然短暫瑟縮了一瞬,不自覺向后倒退了一步,下一秒卻是更加興奮起來,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,不斷向兩旁管制他的警察尖厲嘶吼道,“你們看看我身上的傷,好好看看,全都是被這小子害的!”
“這家伙”警察隊長看著形似癲狂、神志不清的柴崎,眉宇緊蹙,即使他心中更偏向明顯看上去人畜無害的鈴木蒼真,但柴崎的聲量也并非完全無用。
念及此,警察隊長向四周看去,不出他所料,湊熱鬧不嫌事大是大部分人的本性,柴崎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大呼小叫,加之警察本身對公眾而言的特殊性,不少不明真相的路人都被吸引而來,周遭的人流量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激增,交頭接耳,竊竊私語。
在這樣的情況下,縱使現場情況再清晰明了不過,警察隊長心有偏向,也必須得在群眾的審視下做到最大限度秉公執法,按流程行事,乃至要比尋常更加仔細,因為但凡有一絲錯漏,或許都會落為大眾口誅筆伐的對象。
“抱歉,鈴木先生。”頓感壓力的警察隊長按了下帽子,向作為受害人報案的鈴木蒼真微微地頭,歉意道,“關于對方剛才說的那些,我們或許需要著手進行更加深入一些的調查,希望您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