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坑底部,腐臭的泥土與新鮮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,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每個人的咽喉。
劫后余生的慶幸還未在心頭停留一息,便被眼前倒下的身影沖得煙消云散。
沈璃跪在梵音渡身邊,兩根手指閃電般搭上他冰冷的腕脈,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。
下一刻,她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“是玄凰血脈的反噬?!?/p>
她的聲音又低又急,像繃緊的弓弦,“他為了破開空間,強行催動了血脈禁制?,F在那股力量正在焚燒他的經脈……”
她突然哽住,指尖傳來的畫面讓她胃部絞痛——梵音渡的靈臺正在坍塌,金色的神魂碎片像燃燒的紙錢般片片飄落。
花鈴突然心里很慌,她撲上來抓住沈璃的肩膀:“阿璃,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?你一直都是很厲害的煉丹師的,還有寒霜尊者,對,我們去求他,一定能救回來的,對不對……”
最后一句儼然帶了無措的哭腔。
所有的人將希冀的目光投射到沈璃的身上。
只見她緩緩搖頭,眼角一滴淚滑下,砸在梵音渡染血的衣襟上。
“普通的丹藥根本沒用,若半個時辰內沒有虛靈草中和……他必死無疑,神魂俱滅。”
“虛靈草”三個字,像燒紅的烙鐵,讓花鈴觸電般后退三步。
她一把搶過那個盛放著希望的玉盒,死死地抱在懷里。
花鈴的眼眶瞬間就紅了,任性而執拗:“不行!這是要去救劉黎安的!”
這一聲尖叫,讓本就凝滯的空氣徹底碎裂。
赤練的短刃”錚”地插進地面:“梵音渡的命只值你這無關緊要的幾句話?”
她踢了踢地上昏迷的男人,”玄天宗內門弟子,北域皇族私生子——”
刀刃突然轉向花鈴喉間,”他活著能換三個城的資源,怎么看,都比救你那個已經死了的廢物相好劃算!”
赤練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,精準地捅進了花鈴的心窩。
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不久前還并肩作戰的同伴,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。
“生命……生命怎么能用劃不劃算來計算!你們怎么可以這么冷漠!”
柳岸雖然攝于花鈴的威勢,但還是跪下來扯住花鈴的衣角:“師姐……梵師兄剛才替你擋了傀儡的毒爪啊……”
他指向梵音渡右肩那個正在潰爛的傷口,腐肉中隱約可見森森白骨。
痛苦一點點侵蝕著梵音渡最后的意志,他指尖顫抖的頻率已經越來越低。
一句話,像最后一根稻草,徹底壓垮了花鈴。
她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她下意識地看向沈璃,但她只是沉默地垂著頭,衣袍上沾滿泥血,雙手按在梵音渡心口拼命輸送靈力。
她忽然就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