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王眼里沒有會比江山更重要的東西,屆時要殺他難如登天。
夭枝如今一時想岔了,宋聽檐不可能永遠對她心軟。
他不能跟著糊涂,自然要幫她清醒,他伸手拉過她的手,“你與我過來。”
夭枝有些茫然看向滁皆山,他亦不知曉酆惕要做什么?
酆惕拉著她尋到山間破廟,進去后,走到前頭布滿灰塵的香臺上找了筶來。
他將已經很陳舊的筶放到她手里,“你若是不相信,便自己卜卦,你既是修仙上來的,你們山門自然也會卜卦算命之術,你好好算算沒有帝命之人做了皇帝,是兇是吉,又能有幾日活頭?”
夭枝拿著手中的筶,第一次覺得這往日每每見到的東西竟這般重,重得她有些拿不住。
她沉默許久,終是跪在破廟的蒲團上,強撐著力氣雙手合十,將筶放于掌心,心中默念,隨后將手中的筶投擲余地。
其筶分作兩半,平為陽,鼓為陰。
如今二者皆是平向下,為兇。
夭枝微微一愣,她不信。
她又接著擲了兩次,皆是二者平為下,三次皆是如此,為大兇之兆。
她看著地上的筶,陷入了沉默。
酆惕看著結果開口,“你若是還不信,可以多算幾次,但無論你算幾次,都是這樣的結果,他便是當上了皇帝也不會長久的,他的凡人身體受不住命數紊亂反噬。
到頭來都是一場空,你又何必執著于此?
這是天意,他下凡歷劫,歷得是悲苦劫,天意又豈能讓他如愿?”
憑何萬般皆是天意,難道世間所有苦心孤詣就都輸在命之一字上嗎?
她心中無端生起怒意,俯身又去拿,重新擲。
可一次又一次,果真是沒有一次變化,沒有一次僥幸。
從天亮到天黑,卜了整整七十一卦,卦卦為大兇。
到最后,她伸手去拿地上的筶,纖細的指尖都微微發顫,連帶著她的手都有些抖起來,已然拿不起這筶。
滁皆山實在看不下去,伸手抓住她的手腕,話里皆是感同身受,“夭枝,命數如此,豈能輕易改變,你又何必非要強求?”
夭枝本就蒼白的唇色越發沒了血色,眼中失神,難言心中滋味。
酆惕未再開口勸說,而是轉而道,“來此處,本也是想讓夭卿見一個人,夭卿見了她再做決定,可好?”他說完看向滁皆山。
滁皆山自不愿意再說什么,或許在他心中,也只有滿腔后悔。
當初他為何不能像夭枝一樣,完成凡人一個夙愿。
如今她離去,遺憾永遠都在,揮之不去。
他們既修成仙,卻比凡人還舉步維艱,那么修仙究竟是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