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夠了!入室偷盜本就不對,你難道要枉顧律法嗎?”鄭文昌厲聲說著,一雙眼不安地四處察看,以確認是否有人聽見張翠蓮方才的話。
縣令之子確實也在縣學(xué),但人家在最好的甲字班,不屑與他們往來。鄭文昌砸進許多錢,參加各種詩詞宴會,也不曾得人青眼。若是再被人知道自己私下借用他的名頭,以后就更不可能攀上他。
鄭文昌一想到這兒,對張翠蓮就更是厭惡。
張翠蓮被他吼得發(fā)懵,慢慢也回過味來,“說到底,你就不想幫是吧?”
鄭文昌看一眼陸陸續(xù)續(xù)走出門的學(xué)子,眉頭緊鎖:“他觸犯律法,合該受罰,我想幫也幫不了。”
“行,那你把錢還我,我自己想法子。”張翠蓮清楚弟弟的罪責(zé)怕是免不了,但若有銀子打點,他在牢里也能好受一點。
鄭文昌一愣,“錢?我什么時候欠你錢了?”
“你拿去買筆墨紙硯的,這么多年加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兩了。我也不指望你高中后再回報,現(xiàn)在就想辦法還了吧?!?/p>
鄭文昌突然板起臉:“我念書的銀錢都是爹娘辛苦掙來的,你可別胡說?!?/p>
話落,一只手搭上他的肩,比他還高出一頭青年學(xué)子上上下下打量著張翠蓮,好奇問道:“這是文昌兄的親戚?”
鄭文昌面色不大自然,一邊解釋一邊拽著同窗準備離開,“鄰居家的大娘,不怎么熟?!?/p>
“我就說文昌兄這樣大方的人,怎么有如此窮酸的親戚。方才聽到你們在說銀子,他是來找你借錢的?”
鄭文昌點點頭,不由加快了腳步。
身后張翠蓮氣得跳腳,卻被來接那學(xué)子的護衛(wèi)攔住,只能破口大罵:“白眼狼,這輩子都考不上!”
鄭文昌笑著向同窗示意自己沒事,藏在袖子里的手卻攥得骨節(jié)發(fā)白。
張翠蓮在縣學(xué)鬧了一通,差點兒要被送去官府,最后灰溜溜跑路。
可一想到在牢里受苦的弟弟還是不忍心,轉(zhuǎn)頭又去了鄭大江做工的糧行,想找他借點銀子打點一下。
要說老鄭家最受寵的還是小兒子鄭大江,老兩口特意花錢把他送去私塾待了幾年。雖沒考功名,卻也識文斷字,算學(xué)更是精通。因此年紀輕輕便在糧行謀到個賬房先生的差事,每月都能領(lǐng)到一兩多的工錢。
張翠蓮找到鄭大江說明來意,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。
“不是我不想幫,實在是店里最近生意不好,我這工錢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發(fā)下來?!?/p>
如此明顯的推脫之詞,張翠蓮又怎會聽不出。至此她總算是明白,他們一直捧著這父子倆,有什么好東西都送上去是多么愚蠢。
人家或許從來都想過要回報,不過是哄著他們送錢罷了。
張翠蓮怕鬧事被扭送官府,這次只罵鄭大江幾句就主動離開。她思來想去,竟只能去找李紅英。
原本以為會被罵,沒想到李紅英東拼西湊,為她借夠一兩銀子。
“我只給這一次,你別讓爹和光宗知道了。”李紅英語氣是一如既往地兇巴巴。
張翠蓮連連點頭,沒多耽擱就捏著錢袋子去往牢房,找到獄卒說盡好話,終于得到承諾會關(guān)照一二。
她又見了張元一面。
張元激動萬分:“我是不是能出去了?”
張翠蓮紅著眼眶,把李紅英給她的肉包子遞給張元,“元寶啊,我已經(jīng)跟官爺說過了,他們不會苛待里,你就在這兒好好待著,我會常來看你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