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翠蓮紅著眼眶,把李紅英給她的肉包子遞給張元,“元寶啊,我已經跟官爺說過了,他們不會苛待里,你就在這兒好好待著,我會常來看你的……”
張元面目猙獰,一把揮開包子,咆哮道:“是不是你沒找文昌?你去求求他不行嗎?”
張翠蓮捧著他的臉,哭訴著把那父子倆如何推拒的事說與他聽。
張元渾濁的雙眼漸漸灰敗,正巧瞥見走過來的獄卒,突然掙開張翠蓮的手,大聲呼喊:“是她唆使我的,都是她讓我干的!我也是被逼的,大人要為我做主啊!”
張翠蓮不可置信地看著狀若瘋癲的弟弟,只覺心里一抽一抽的疼,終是跌倒在地。
直到獄卒扶著她出去,她還能聽見張元聲嘶力竭地吶喊。
渾渾噩噩回到家,推開家門,迎接她的就是鄭大河的怒吼。
“你還嫌我們不夠丟臉嗎?一個爛人有什么好管的?”
張翠蓮難得沒反駁,只是坐在屋檐下傻笑。
笑過指下自己,又指指鄭大河的鼻子說:“冤大頭。”
鄭大河怒喝:“你發哪門子瘋,胡咧咧些啥!”
張翠蓮積攢一天的郁氣再忍不住,指著隔壁鄭大江家嚷嚷:“我哪兒說錯了?有點兒銀子就巴巴地給人送上去,結果只是鄰居,在人眼里你就是個屁!不是冤大頭是什么?”
鄭大河自覺沒面子,掄起手就是兩耳光,心里卻也有些發慌。
細想一下,這些年他們為了鄭文昌念書考功名,確實搭進不少。可自家得到了什么,一籮筐的好話,還是幾首讀不懂的詩?逢年過節,似乎都只有最便宜的糕餅。
鄭大河心里有了懷疑,硬是讓張翠蓮把話說清楚。
雖說對張元不恥,但聽說鄭文昌撇清關系,鄭大江對大嫂如此冷漠,心里總歸不舒坦。
當晚等鄭大江下工回家,他就提上酒過去找人。兄弟倆也不知說了些什么,在屋里大打出手,竟是鬧掰了。
近來村西頭熱鬧得很,
兩戶姓鄭的人家天天都要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罵仗。村民搞不清個中緣由,但不妨礙他們看戲。
討厭的人過得不好,實在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兒。陳秀蘭每天神清氣爽的,下山串門的次數都多起來。
一晃眼就快到夏至,
地里的麥子由青轉黃,
已然到了收獲的時候。
天剛蒙蒙亮,
抬頭還能看見淡淡的月影,
一家四口卻已經起床。
屋檐下的草在外堆放一夜,
已經有些蔫巴。鄭青云挑出兩把嫩生的,
交給方桃去丟給兔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