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晚在紅梅山莊……”方濤忽然用叉尖在桌布畫出迷宮,“我掀了二十張玩桌才發現地下室。”
玻璃轉盤映出他眼底寒芒,“三百個冷凍艙像棺材似的碼著,梅夫人就跪在監控屏前贖罪。”
唐心怡的骨瓷勺“叮”地撞上杯沿,普洱茶湯泛起漣漪。她想起三個月前暴雨夜,方濤滿身汽油味闖進蘇宅,外套里裹著的正是渾身鞭痕的陸小婉。
“所以你就砸場子救人?”鄭栗扯斷choker扔在桌上,黑絲絨帶子蛇一般蜷縮,“然后呢?梅夫人沒把你沉江?”
方濤忽然掀起襯衫下擺,腰側猙獰的刀疤在暖光燈下泛著冷光:“她用金釵抵著我這兒,說要剜出我的腎泡酒。”他指尖劃過那道新月形傷痕,“結果發現我早就被摘過兩顆腎。”
唐心怡突然捂住嘴,鎏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全息投影在包廂墻壁自動播放起加密錄像,二十歲的方濤正被推上手術臺,主刀醫生的胸牌赫然印著葉氏集團徽標。
“后來呢?”鄭栗的聲音有些發顫。
“后來她給了我三個……”方濤突然咬住舌尖,叉尖在提拉米蘇上劃出數字3的凹痕,“三記耳光,說我多管閑事。”
窗外霓虹突然變成警燈的紅藍光影,三輛防彈轎車疾馳而過。蔡志鋒的加密信息在方濤腕表閃爍:“陸小婉體內的追蹤器已破解,葉氏海外賬戶正在蒸發。”
唐心怡的珍珠耳墜突然墜入茶盞,她伸手握住方濤的手腕。
二十年陳普洱的沉香里,她觸到他脈搏間蟄伏的電子震顫,那是顆比葉明遠更精密的機械心臟在跳動。
唐心怡的鋼筆尖在合同上洇開墨點,她第三次讀錯財務報表的數字。落地窗外,深市的霓虹燈將“葉氏集團”的logo染成血色,電子屏上滾動播放著梅夫人掀開疤痕的新聞畫面。
“如果她知道我賬戶里的數字……”方濤摩挲著黑卡邊緣,視線掃過唐心怡被臺燈鍍上金邊的側臉。
三個月前暴雨夜的記憶突然翻涌,她舉著傘站在紅梅山莊廢墟前,傘骨在狂風中折成扭曲的十字。
鄭栗突然將咖啡杯重重砸在胡桃木桌面:“姓方的,陸小婉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!上次在仁和醫院她就……”話未說完,方濤的銀叉精準叉走她盤里的最后一塊藍莓松餅。
“上個月她繼父要賣她換賭債。”方濤咬破藍莓,紫紅色汁液在瓷盤上暈開血漬般的痕跡,“我讓老蔡帶人掀了地下錢莊的牌桌。”
他扯開襯衫領口,鎖骨處的爪痕在暖光下泛著青紫。
唐心怡的珍珠耳墜突然墜入拿鐵,她想起那夜急診室的場景,陸小婉腕間的輸液管纏繞著方濤的手指,像株攀援的紫藤。
“所以你早知梅夫人存了死志?”鄭栗捏癟易拉罐,鋁皮在掌心發出刺耳呻吟。
方濤的指節在玻璃轉盤敲出《安魂曲》的節拍:“她脊椎里埋著三十七個微型炸彈,遙控器在葉明遠棺材里。”轉盤映出他瞳孔里跳動的冷光,“活著每分每秒都是刑訊。”
回程的勞斯萊斯后座,唐心怡望著窗外坍縮的葉氏大廈。
全息投影廣告正在重播梅夫人最后的演講,她背上的疤痕在霓虹中宛如涅槃的凰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