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昌侯府滿門被流放,逃過一劫的楊夫人去了一趟大理寺,領回了永昌侯的尸首,隨后留下幾個可信的忠仆稍后,便收拾了行囊,準備回她娘家所在的老宅去了。
楊夫人走的那一日,來了不少人相送。
永昌侯一案牽扯甚廣,這段時間里幾乎沒有人敢跟永昌侯府扯上關系,畢竟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得個連坐之責。
他們哪個不是有家有室的人,與永昌侯也沒有那樣深厚的交情,在他們家出事以后自然也會規避,畢竟,惹怒皇泉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可最讓人覺得奇怪的便是,那些昔日因為永昌侯深陷丑聞而對整個永昌侯府敬而遠之的人家,其中有不少人竟然在楊夫人離京的時候,冒著得罪天家的風險,前來相送。
這其中最讓人意外的,便是寧遠侯那位口無遮攔的夫人。
早知道,永昌侯老夫人之所以可以那么快的去見閻王爺,這位寧遠侯夫人可是功不可沒。
永昌侯府的宅院已經被皇家收回,里面的東西除了楊夫人登記在冊的嫁妝以外,都被皇家沒收。
管事帶著幾個下人將楊夫人的東西搬上馬車,卻發現,楊夫人做了二十幾年的永昌侯夫人,可以帶走的東西卻并不多。
寧遠侯夫人拉著楊夫人的手,紅著眼眶輕聲說道:“此一去,怕是一輩子都見不到了!”
“我只是回廬山,又不是去什么很遠的地方,等到來年盛夏,你也可以來廬山避暑,到時候我們也能見到!”楊夫人看著面前的寧遠侯夫人,抬起手輕輕的整理她額角的碎發,“我好不容易離開這個地方,你應該笑著送我走。”
寧遠侯夫人看著面前的楊夫人,眼角微微帶淚:“我知道,只是我舍不得你!”
“那就常給我寫信。”楊夫人笑著說道,“你放心,未來的我會過得很好!”
“我知道!”寧遠侯夫人點了點頭,猶豫了許久,最后開口道,“只是……蘭辭他畢竟是你的親生骨肉,你真的就不在乎了嗎?”
“他犯的錯事,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替他去贖罪。”楊夫人微微垂眸,“我作為母親曾經勸過他,已經盡了我作為母親的義務,只是他不愿意聽!我知道你覺得我心狠,可是在他的心里,你并沒有真的將我當做他的母親來看待!”
寧遠侯夫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,最后搖了搖頭,無奈的說道:“你也好,蘭辭也罷,到底還是被永昌侯那個混賬東西毀了一生,若不是他當初……”
“事情已經發生了,再怎么去說,也都不可能改變了!”楊夫人微微垂下眼,低聲說道,“好在老天爺憐惜,給了我一條生路,讓我可以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!”
寧遠侯夫人雖然心疼賀蘭辭好好一個孩子被教導成了這幅樣子,但對她而言,她更加在乎的依舊是楊夫人,尤其當她從楊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嘴里聽到賀蘭辭說的那些話時,她便更加心疼楊夫人。
沒多久,楊夫人的行李便已經裝好,管事走過來的時候,寧遠侯夫人正拉著楊夫人的手仔細囑咐,讓她一路上千萬小心,等到了地方第一時間就要給自己回信。
“侯夫人放心才是,回瀘州的這條路,我家夫人惦記的太多年了,只怕在夢里走了無數回,如今我們好不容易能回去了,一定可以順順利利的!”管事笑著說道。
寧遠侯夫人聽完管事的話,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夫人,最后緩緩的是松開手:“我就是再舍不得也留不住你了,那是你心心念念的故鄉,你總是要走的,只是你回去以后,千萬莫要忘了我才是!”
“我當然不會忘了你!”楊夫人看著面前的寧遠侯夫人,頓了頓,隨后說道,“這些年,多謝你!”
寧遠侯夫人搖了搖頭:“你我之間不說這些!”
很快,裝好東西的馬車便緩緩走到了楊夫人的面前,馬夫放好腳蹬,便在一旁等著,管事攙扶著楊夫人的手,扶著她上了這輛歸鄉的馬車。
寧遠侯夫人雙手交疊在身前,就這么看著楊夫人緩緩上了馬車,卻在楊夫人進去的那瞬間,沒忍住落了淚。
站在一旁的婢女立刻遞了帕子過來:“夫人,你怎么這樣傷心,過往也很少見你同永昌侯夫人有來往,今日,來送行也就罷了,怎么還哭的這么傷心?”
陪著寧遠侯夫人來的,是院子里的大丫頭,雖然貼心到底年輕并不知道寧遠侯夫人的過往。
要知道,楊夫人若是沒有被那永昌侯陷害,那些寧遠侯府,便會是她的歸宿。
寧遠侯夫人和楊夫人在年少時便是很好的摯友,那個時候的她們青春爛漫,一起讀書,一起郊游,一起躲起來說別家貴女的壞話,一起躲在被子里偷看市井上的小人書。
在楊夫人出事前,楊家便于寧遠侯府談論兩家兒女的婚事,楊夫人與她還有寧遠侯也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馬,她們兩個人的這樁婚事,本該是天賜的姻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