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被達官貴人所喜愛的攬月山莊往往是秘密會談的幽閉之所。山莊內部幾乎是一處一景,每一個小包間都借助曲水流觴、回廊窗閣、假山草木自然分割,既極具隱私,又充滿格調,全然不是普通飯店里那種僵硬的格子間。
此刻。
聽到腦海中系統拋出的兩個謎題,魏安婉夾菜的手指微微一頓。不是清晰的恐懼,也不是純粹的憤怒,那是一種混沌的壓迫感,像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之下慢慢脹開。
她沒有立即回應系統,也沒抬頭看對面的岑清辭。剛剛緩慢夾起的一筷青菜懸在半空,手臂隨著思維的停滯顯得僵硬極了。她幾乎是機械地將菜送進口中,連咀嚼的動作,都像在等待指令。
這不是進食。味道?她什么都嘗不出來。
岑清辭顯然察覺到了她的異樣,溫聲問:“安安,是不喜歡這里的菜嗎?”
他一邊小心地觀察魏安婉的表情,一邊站起身,輕輕轉動圓桌,把一盤熱騰騰的紅燒獅子頭轉到她面前。
“我特地叫他們做的你愛吃的。”他謹慎又討好地說著,盛了小半碗,又遞過去,“這家廚師是老資格了,我們家都愛來。你要不要嘗一口?”
魏安婉順著那雙白凈修長的手指,看向他臉上那副近乎討好的神情。
她注意到了對方有些浮腫的眼睛,像是流過淚才會有的狀態。又看著那倦怠的面容,青黑的眼圈。似乎之前忽略的每一個蛛絲馬跡,此刻都在無聲印證著系統的謎題。
她不懂。
巨頭岑氏之子,為何要對自己百般遷就?是因為過去那段回憶嗎?還是因為別的……
但她似乎已不想再去深究。沒理會系統的謎題,也不想理會眼前的岑清辭。
方才還餓得狼吞虎咽,此刻,胃里卻沉沉地堵著。未被消化的食物似乎正叫囂著向大腦傳遞停止的信號,又或許是作為情緒器官的它敏銳地捕捉到了主人的心神不寧。
毫無食欲了。
她低頭輕輕呼了一口氣,臉上重新覆上得體的表情,說:“謝謝你。但我飽了。你要不要再吃點?我等你。”
“啊,不用,我也差不多了。”岑清辭也急忙起身,椅子在空蕩的包間里劃出一聲刺耳響動,他下意識擺手,“我吃飽了,真的。”
魏安婉掃了一眼他那幾乎未被料汁沾染的碗盤,卻懶得繼續扮演“體貼又懂事”的角色。她輕聲說:“那我們走吧。”
她站起來從身后椅背拿起校服,指尖剛觸碰到那熟悉的面料,腦海里就猛地炸開系統那句冰冷的陳述——“岑清辭拿你的衣服ziwei”。
她皺了皺眉,強壓下本能涌上的強烈不適,只想快點套上衣服離開。幾乎是忍耐著,她穿上了衣服。
岑清辭走上來,像仆從一樣彎腰替她拉上拉鏈。
魏安婉低頭,只能看見他半蹲著的身影和那雙手。一種說不上的嘲弄涌上心頭,她看著蹲下的他道:“岑清辭,你說校服是不是都這么臃腫寬大,穿起來這么累贅?”
岑清辭一邊笑著說:“校服都這樣,不可能像你平時買的定制服那么合身,只是按身高體重的尺寸批量做的。”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,像是要掩蓋什么印記般,幫她把拉鏈直拉到脖頸,又將寬大的衣擺仔細整理了一下。
魏安婉沒接話,只是淡淡道:“嗯,確實臃腫,啰里啰嗦。”
“要不我給你再定制一件?”岑清辭說得隨意,“可以完全按你的身材來。”
“噢?那你不就達成目的了?”魏安婉轉頭,語氣輕飄飄的,卻像刀鋒般銳利。
岑清辭怔了一下,“目的?安安,達成什么目的?我沒聽懂。”他下意識想拉住魏安婉的手,卻只扯了扯她的袖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