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繆乖巧點頭。
從御書房出來時,和宋墨的素輿擦肩而過,兩人都目不斜視,好似沒看到對方。
等青竹玉石所制的素輿壓進御書房,宋墨身體不便,又有侯爵在身,行禮只需拱手垂目。
骨節分明的手從袖中拿出,如玉如雪。
周身的大裘裹得密不透風,唇瓣無色。
姜遲看著,全無過去半點少年將軍傲然風姿,如今不過是不堪一擊殘廢的宋墨,終于勾起唇。
“天寒地凍,宋軍侯怎么來了。”
宋墨:“一是為了親事謝恩,第二是要求一個公平。”
話音落下,十五拎著曹奇入了殿內。
不等發問,曹奇就慌忙跪下,連連磕頭。
“求陛下饒命,我色欲熏心,喝了酒就犯渾。原本是和太子去樂一樂,遇到公主就想戲弄替太子出氣,一切責任我都承擔,求陛下饒命。求陛下恕罪。”
“什么出氣?”
曹奇看到皇后也在殿中張開的嘴巴緩緩閉上略微遲疑。
可掃過宋墨冷淡的神色時,像想起更恐怖的東西,渾身一抖。
忙重新跪下:“一年前,太子帶著我溜進云機廟想要偷看公主沐浴,被發現暴打了一頓狼狽逃走,太子丟了人一直耿耿于懷,今天湊巧遇到公主,太子就想戲弄一番,出一出當年的氣。”
“陛下放心,我沒對公主做什么,是我荒唐,是我紈绔,求陛下看在我父親多年為朝廷賣命勞苦功高的份上,只罰我,莫要連累我父親。”
砰的一聲,姜遲猛地把桌上的墨硯直接砸在曹奇的頭上。“混賬!”
頓時一股鮮血流出來。
曹奇哀嚎一聲,痛得滿地打滾。
“放肆!曹奇,你到底喝了多少酒,在這里亂說一通!是不是宋墨威脅你,讓你在這里攀咬太子!”
皇后猛地上前幾步,又緩過神,面色稍緩,“陛下,臣妾也不是袒護太子,只是宋軍侯平日從不出府,怎么今日這么巧,正好去了他們所在的酒樓,還抓個正著?莫不是你嫌惡念安,不滿這婚約,故意設下陷阱,既能讓太子丟臉,也能正大光明休妻?”
姜遲冷下臉,面色露出幾分猜忌。
顯然聽進去了。
“巧?”宋墨輕笑一聲,從袖中拿出一份禮單:“過幾日公主會和我一起去見母親,她對于見面之事鄭重看重,今日特意出府選禮物卻久久不歸,我放心不下親自出府接人。到了香鋪卻不見其人。
老板說,是太子帶著公主去酒樓吃酒,故而我才會剛好出現在酒樓。
不瞞娘娘,這一環扣著一環,別說是您,宋墨也覺得,太巧了。
所以進宮時特意問了一句,太子今日回京宮里可收到消息,以免不小心落入誰的陷阱,污蔑了太子。”
在街上隨意拉來一人,問他宋家車隊去云機廟的日子,任誰都能快速答出,是每月十五。
沈氏帶發修行十六年,宋家的車隊就送了十六年,從未落下過一次,也從未多過一次。
只憑這個,皇后那番話就不攻自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