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姜繆步步平穩行禮之后,垂著眼眸還未走出宮門。
身后,她跪過的地方立刻圍上一群宮人,拿著凈水擦拭,焚香熏洗。
好似被姜繆碰過的東西,就會沾染什么惡心的瘟癥污穢。
姜繆攥緊了指尖,依舊是恭敬柔順的姿態。
只是離宮的腳步越來越快。
直到看見坐在馬車外的賴嬤嬤,肩膀微不可見地微微一松,直接跳上了車,方才的淡然這會蕩然無存,只剩下滿臉通紅的羞憤。
“嬤嬤,快走,不然我真怕會忍不住回去殺了他!”
“公主,這是要殺誰”
清麗的嗓音好似被人撥弄的琴弦。
一股清幽的香氣從車廂傳來,姜繆轉頭,男人眉目疏淡,眸光溫潤通透如水中冷月,又如水中佇立的蓮,多看一眼都是褻瀆。
他似極怕冷,上好的白狐裘不見一絲雜色,從脖裹到腳下,可唇瓣依舊泛著青紫。
姜繆泛白的指骨緩緩松開,一塊沾了血的碎瓷滾落在他腳下。
這素輿通身用青竹玉石打造,篆刻銀絲纏繞。
全天下只有一人用著這樣輕巧奢靡的素輿(輪椅)出行。
就是她素未謀面的夫君。
宋墨。
姜繆下意識將手背在身后,身子明顯僵硬,似乎在思索著如何搪塞。
“小軍侯怎么會來這?”
眸光一轉,換成了平日對外一貫的乖順貼在宋墨身邊坐下,伸手想替他掖好腿上的裘衣,可瞧見掌心上的鮮血又若無其事放下。
抬眸又是瑩瑩的笑意:“您是來接妾身的?”
“今日本該陪公主入宮謝恩,是我失禮,特來將功補過。”
宋墨掃過那塊瓷片,眸如深潭看不出情緒:“公主,還未回答我,這是要殺誰?”
“小軍侯怕是聽錯了……”
姜繆抿唇,還想狡辯,就被挑著下巴抬頭。
“你我已成親,你可叫我夫君,也可叫我宋墨,都比稱呼軍職親近,你說呢?”
清透的目光微微壓下,那股冷香隨著靠近的呼吸愈發醉人,讓姜繆無處遁形。
不受控地屏住了呼吸。
宋墨靜靜睨著她。
新婦都要穿一水的大紅吉袍,姜繆本就纖瘦蒼白,被紅色襯托一顰一笑帶著不經的媚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