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初送來的只有一人,接回去的轎輦也只能坐下一人。
她和母親,不管誰被留下,沒了公主的名號,沒有姜國的背景只會承受比之前多上百倍的折辱。
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母親崩潰。
受辱十四年,從未彎下身為長公主的背脊和傲骨,那一刻終于粉碎得徹底。
母親哭了一日,突然恢復平日的溫柔,哄著她穿上朝服,騙她坐上回姜國的馬車。
當晚,用腳腕上困了她十四年的鐵鏈勒死了自己。
念安。
念安。
連旨意下的封號都在提醒,不管誰回來,只有安分才能平安。
在這滿京無數雙眼睛里,她姜繆就是不知生父是誰的野種。
這樣的身份,嫁給誰家,被輕視、冷落,也不意外。
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的房門,姜繆垂目輕嘆:“走吧?!?/p>
馬車早已套好。
入了宮,姜繆就直奔著御書房去見圣。
威儀的金殿,只有奏折翻閱的聲響。
姜繆跪在地上已有兩個時辰,陛下連膳食都傳過一遍,依舊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。
袖口遮掩下第三次揉弄著麻木酸疼的膝蓋。
突然一杯茶盞凌空執了過去,正砸在她面前。
滾燙的茶水大半澆在身上,顧不得疼,姜繆忙將頭埋在膝蓋上。
明黃色的靴子停在她面前,姜遲掐著她的下顎拖拽起身:
“成婚那日送你出宮時我就說過,不管你用什么辦法,哪怕跪在地上求歡,也要用盡辦法懷上宋家的孩子,可成婚兩日你連自己夫君都不曾見過,實在沒用!”
“你該知道,當初朝廷要接回來的是你母親,她雖是宮女所生血脈低賤,但那張臉那具身子天生就是用來勾人的。
早知她自戕送回了你,孤就該直接讓你和你母親一起死在南楚!死在那個羊圈里?!?/p>
喉嚨上的力道愈發加重,幾乎就要折斷她的頸骨,姜繆撲撲地抖著身子,頰邊可憐地掛著幾顆淚:“是念安無用,求舅舅再給一次機會?!?/p>
眼見她的臉因窒息憋得青紫,依舊柔順不敢反抗。
晶瑩的淚珠滾落,比起印象中他那個妹妹更是青出于藍的柔媚可人。
姜遲眸色一深,終于松手冷哼。
“若你三日內不能圓房,孤就重新下旨把你送去北蠻,那邊的人可不像南楚那樣憐香惜玉。你這張臉,到時只怕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。”
轉身坐在龍椅上,居高臨下下了通牒。一旁立刻有宮人上前趕姜繆離開:“念安公主,陛下要休息了。奴婢們也要清理地面了?!?/p>
“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