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怕時光流轉讓這清晰的印象模糊,怕明日醒來便記不得她眉宇間那讓他心尖發疼的清愁與堅強。
“取筆墨紙硯來?!壁w應祈的聲音低沉,帶著一種不同往日的鄭重。
內侍連忙捧來文房四寶。
殿內燭火通明,趙應祈在燭火的陪伴下畫了一夜,廢了無數張紙后,終于勉強畫出了幾分楚娘子驚心動魄的美貌。
只是這一畫就耽擱了許太傅布置給他的功課。
次日清晨,趙應祈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和眼底淡淡的青痕,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,等看到他的兄弟們一個個交上策論的時候,才在心中暗道一聲不好。
“七殿下。”許太傅的聲音不高,平靜地問趙應祈:“昨日老臣布下的策論,殿下可寫好了?”
趙應祈垂下頭,手中空空如也,喉嚨發緊:“太傅,學生因事耽擱,尚未完成”
“耽擱?”許太傅頓時沉下了臉,他可以接受七皇子沒完成,但現在七皇子連一頁策論都拿不出來,可見是根本沒寫。
“身為皇子,耽于逸樂,荒廢學業,如何能擔當社稷之重?如何對得起陛下的期望?”
一連串的詰問讓趙應祈的臉白一陣紅一陣,羞愧難當。
他心知理虧,不敢辯解,只能躬身請罪:“是學生之過,愿受太傅責罰。”
他想起了那幅反復修改的畫作,心中也沒有后悔,這一夜的耗費精力,也算沒白費,被罰便被罰吧。
許太傅見他認錯態度誠懇,也就沒敲他手板,而是讓他明日交上沒寫完的課業。
結束了一天的課程,回到自己的皇子所,趙應祈用涼水洗了把臉后,混沌的大腦總算清醒了些。
鋪開一張宣紙,沉思良久才提筆寫字。
就在趙應祈專心寫策論時,書房外,一個八九歲、眉眼間帶著幾分頑劣的小皇子,他的十四弟趙應瑞,正鬼頭鬼腦地趴在窗邊往里瞧。
他剛聽說許太傅把最溫和的七哥狠狠訓斥了一頓,好奇心頓時大起。
他想看看七哥在里面做什么。
趙應瑞的目光在桌案上逡巡,忽然被壓在書卷下露出一角、邊緣略卷的細宣吸引。
他記得昨夜兄長房里的燈亮到很晚,早上內侍還偷偷收拾出去不少揉皺的畫紙。
趁守門的小內侍不注意,趙應瑞像只小貍貓一樣敏捷地溜了進去。
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張被珍視地卷好藏起的畫紙,輕輕展開一角,立刻被畫中女子驚人的美貌驚得張大了嘴。
雖然年紀小,但他也能辨出這是從未在宮內見過的絕色。
“哇!七哥你偷偷畫美人?!”趙應瑞驚嘆出聲,聲音不大,卻足夠讓正在寫策論的趙應祈猛地驚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