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友德也嘆了口氣,索性不去想這些事。他是個急性子的人,但是不代表他沒有腦子。他只是更喜歡在戰場上運籌帷幄,而不是在朝廷里面鉤心斗角。既然想不明白的事情,那就不去想了。
“不提這些了,大將軍,我就想問您,難道我們真的要等下去么?就不能主動出擊么?”
馮勝依舊是拋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。
“人家納哈出雖然兵力不及我們,但是他在這北方經營已久,根深蒂固,也不擔心后援補給。我們本來就是遠道而來,人家以逸待勞,你憑什么認為你就一定能占據優勢?而且皇上下令了,此戰只許勝不許敗,所以哪怕慢點,我也要穩扎穩打!”
其實還有一點馮勝沒有說出來,那就是他怕大軍快速地平定了納哈出,自己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了。因為家中的免死金牌和丹書鐵券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,你已經封無可封了,不要干功高蓋主的傻事。所以這一戰,馮勝寧可讓藍玉等年輕將領去嶄露頭角。
“好吧,就算你放心藍玉,那他現在也還在路上呢,從通州到慶州可不近,更別提還有大雪封路了,他起碼也得十五天才能到達吧,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等著,什么事情都不干吧?”
“不,我覺得他此時已經快到慶州了?!瘪T勝微微一笑。
“十天到慶州,怎么可能?他難道就不用休息么?就算他不休息,馬也跑不動啊,滿是大雪的路上,就算他真用了那什么爬犁,也不可能這么快。你就算對他有信心,也要考慮實際情況吧,這絕不可能!”
“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!不過你還是不能輕舉妄動,最起碼目前不能。想要出去,也得等以后?!?/p>
“那我現在干什么?我都要閑死了!”傅友德沒好氣地說。
“睡覺,吃飯,喝茶!”
傅友德看著面前的茶杯陷入了呆滯……
藍玉確實已經到了慶州附近。準確的來說,今天下午,他們就來到了慶州五十里范圍以內。憑著一股拼命三郎的精神,藍玉帶著士兵們,每天只睡三個時辰,渴了餓了就吃雪和干糧。但是進了蒙古境內之后,雪就開始厚了,他們便換成了爬犁,終于在出兵的第十天下午,到了慶州附近。但是藍玉并沒有急著進攻,而是派出了斥候去刺探情報,其他人就在原地休整,養精蓄銳,等待著夜幕的降臨。
不多時候,斥候便傳來消息,在慶州城前方的小山,大概聚集了一千人,這一千人是負責警戒工作的,現在也都在籌備物資。
所以,戰場上笑到最后的人,基本上都是膽大心細的人,因為膽大,所以會出人意料。因為心細,所以會減少錯誤。
藍玉還在等,他帶著五千人埋伏在小山腳下,任憑大雪將他們掩蓋,卻一動不動。
夜幕降臨,天色因為大雪變得昏暗,隨著藍玉一聲令下,眾人都隨他出動。他的要求只有一個,不許點火把,不許出聲。就這樣,他們靠近了毫無防備的守軍。
蒙古站崗的士兵正覺得有些困倦,喉嚨處便感覺到了一絲寒意,隨后就是血液噴涌而出的熾熱,可惜,直到死亡,他們都沒有開口喊出敵襲二字。
藍玉的五千精兵,在夜幕的籠罩下化身為收割性命的死神。蒙古人幾乎是毫無防備就被砍死在了帳篷里。僅僅一刻鐘,這場突襲便結束了。蒙古人甚至都沒來得及點燃狼煙,這一戰就已經結束了。說到底,就是因為藍玉兵貴神速,在對方毫無準備的時候,搞了一場突然襲擊。
副將滿身是血,喘著粗氣跟藍玉匯報。
“啟稟將軍,我們這一戰的傷亡是五個人,因為有一些蒙古人發現了,然后發起反擊,不過也被迅速剿滅,只傷亡了五個弟兄,接下來該怎么辦?”
傷亡比五比一千,哪怕是暗殺突襲,這個數字也很恐怖了。而且最重要的還是,他們沒有暴露。
藍玉伸出手,鵝毛大雪就落在他的手上,然后迅速消融。
“既然我們沒被發現,那就還按計劃行事!傳令全軍休整一刻鐘,一刻鐘之后,突襲慶州城!”
“會不會有些太冒險了?”副將問道。
藍玉一笑。
“所謂富貴險中求,而且,現在我們才是獵人!他們是獵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