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可知,”喬念的聲音陡然拔高,一絲壓抑的怒火和深切的失望在她眼底翻涌,“此時此刻,這間屋子里,你的嫌疑最大?”她緊盯著那冰冷的面具,試圖從那唯一的縫隙里捕捉到一絲一毫的心虛或慌亂。
影七面具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但姿態依舊恭敬地垂首,聲音保持著那份詭異的平穩:“屬下知道。但,屬下沒拿。”
喬念死死盯著他,仿佛要將那面具看穿。
然而,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深潭般的沉默。
她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翻涌的心緒,拋出了另一個關鍵問題:“那么,影七,我再問你。為何你之前說,‘蕭何去了穆家’?但明明,蕭大哥并未去過。”
影七沉默了一瞬,那短暫的停頓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漫長。
然后,他才緩緩開口,聲音仍舊冰冷,透著沉悶的質問:“谷主不信屬下?”
喬念迎著他面具后那看不見的目光,眼神坦蕩卻也帶著一種心力交瘁的復雜:“影七,這間屋子里的人,包括你,都是我最信任的人。”她環視眾人,聲音低沉下去,“但今日之事,樁樁件件,蹊蹺詭異……影七,若你我身份互換,若你是我,此刻,你信不信我?”她的話語如同一把鈍刀,剖開了信任與猜忌之間那道脆弱的薄膜。
話音落下,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。
只有燭火在不安地跳動,發出細微的“噼啪”聲,像是某種倒計時的鼓點,敲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空氣仿佛凝固了,沉重得讓人窒息。
影七沒有說話,也沒有移開視線,就那么隔著冰冷的金屬面具,與喬念靜靜地對視著。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好一會兒,還是凝霜看著這壓抑的氣氛,忍不住開了口,聲音帶著急切和一絲為影七辯解的意味:“可是小姐,影七為了幫您得到月光石,還中了劇毒,險些喪命,他應該不會……”
話音未落,便被喬念那驟然凌厲起來的視線打斷。
凝霜嚇得立刻噤聲,小臉委屈地皺成一團。
而影七,卻因凝霜這突如其來的維護,下意識地朝她看了過去。那目光透過面具,落在凝霜那張寫滿擔憂和為他抱不平的小臉上。
凝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又帶著點氣惱,忍不住小聲抱怨道:“你也是,就不能說清楚點嗎?非要讓我家小姐猜來猜去,我家小姐還傷得這么重呢!”
這突如其來的的抱怨,卻如同一股暖流,意外地沖散了影七心頭的沉重和冰冷。
面具下的神色不自覺地緩和了幾分。
他看了凝霜一眼,又轉向喬念,終于不再沉默,聲音清晰了許多:“睿王殿下入穆家之事,是影衛親眼所見。屬下可喚他前來,與殿下當面對質。”
“好!”蕭何立刻沉聲應道,他身姿挺拔如劍,目光坦蕩如朗日,“我問心無愧,愿與他對質!”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清正。
很快,一個同樣身著黑衣、氣息精悍如豹的年輕影衛被帶了進來。
他上前,單膝跪地,動作干脆利落:“屬下見過谷主。”
喬念微微頷首,示意他起身,聲音帶著審視:“影七說,今日,你是親眼看見蕭何進入穆家?”
那影衛雖垂著眼眸,但聲音洪亮清晰,沒有半分猶豫:“回谷主,正是屬下親眼所見!辰時三刻左右,屬下認得睿王殿下的身形樣貌,絕不會錯!”
蕭何聞言,眉頭鎖得更緊,他上前一步,高大的身影帶著無形的壓力,目光銳利地看向那影衛:“你確定是辰時三刻?”
“確定無疑!”影衛的回答依舊擲地有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