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念在他對面坐下,神色平靜無波,只淡淡道:“宇文公子消息靈通,不如有話直說。”
宇文昊親手為她斟上一杯清茶,動作優(yōu)雅,目光卻銳利如鷹隼:“穆家昨夜驚變,家主易位,穆康盛暴斃。”
他輕輕吐出“暴斃”二字,尾音微微上揚,帶著一絲玩味,“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,想不知道也難。只是……”他話鋒一轉(zhuǎn),身體微微前傾,聲音壓低,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,“不知喬姑娘昨夜,可曾有幸得見穆家禁地的真容?”
果然是為了禁地!
喬念心頭一凜,微微垂下眼簾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,遮掩住眸中的銳利。
她端起茶杯,手指似乎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,不經(jīng)意間,寬大的衣袖滑落更多,那幾道暗紅色的、蜿蜒在白皙手腕上的傷痕清晰地暴露在宇文昊的視線中。
“宇文公子太高看我了。”喬念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的沙啞,她放下茶杯,輕輕撫過腕上的傷痕,動作間流露出幾分后怕的脆弱,“昨夜我確實入了禁地,那里處處都是暗器,步步皆為殺機,防不勝防。”
她刻意停頓了一下,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,苦澀一笑,“我雖入了禁地,卻未能深入,穆康盛,也是死在了禁地之中。”
她故意這樣說,就是要讓宇文昊誤會穆康盛是死于禁地內(nèi)的機關之中。
宇文昊的目光在她手腕的傷痕上停留了片刻,那銳利的審視似乎柔和了一絲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輕蔑的了然。
他身體向后靠去,端起自己的茶杯,輕輕吹了吹浮沫,語氣恢復了之前的慵懶,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失望:“原來如此。看來穆家的禁地,確實名不虛傳。喬姑娘能全身而退,已是萬幸。”
他不再追問細節(jié),顯然對喬念“未能深入”的說法信了大半。
只是,他并未罷休,放下茶盞后,便靜靜地看了喬念一會兒。
指尖輕叩著桌面,好一會兒,方才繼續(xù)開口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逼問:“那么,喬姑娘打算何時再去探那禁地?”
喬念心下一凜,抬眸看了宇文昊一眼,方才抬起自己包扎過的手腕,在他眼前晃了晃,嘴角扯出一個略帶疲憊和諷刺的弧度:“二殿下就算不會憐香惜玉,也總得容我這傷患喘口氣吧?禁地的‘見面禮’可不好消受。”
她語氣輕松,像是在調(diào)侃自己。
宇文昊聞言,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眼神卻銳利如冰刃。
他傾身向前,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玩笑的口吻,字字卻如淬毒的針:“喬姑娘說的是。不過呢……”他頓了頓,笑意更深,也愈發(fā)冰冷,“藥王谷山高路遠,就算沈越醫(yī)術通神,只要我想……蕭衡就活不了。所以,”他慢悠悠地吐出最后一句,帶著赤裸裸的威脅,“別耍花樣,嗯?”
喬念收斂起那份刻意偽裝出來的輕松,眸色微沉,臉上的笑意也盡數(shù)散去。
她端起勉強的茶盞來,輕抿了一口,這才又看向宇文昊,“二殿下若是有本事,只管自己去禁地走一趟。我絕不攔著,相信,穆家人也絕不會攔著。”
話說到這兒,喬念便站起了身來,“但倘若二殿下沒那個膽子,就安靜等著我去探查,別想著用什么人的性命來要挾我,藥王谷雖遠,但請二殿下一定要小心,藥王谷的人,可離得你一點兒都不遠。”
說完這話,喬念便轉(zhuǎn)身離去,徒留宇文昊坐在原地,臉色陰沉鐵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