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點有意思,又帶給自己失控感。
蕭燼安暗暗琢磨著這種感覺,完全陌生的感覺。
他輪廓深邃的眉眼里,眸光幅度不大地閃了閃,指端從枕頭底下抽出那張放妻書。
蕭燼安躺著,將放妻書折了幾折,動作緩慢地,折成一只紙飛燕。
他拿飛燕的燕嘴,戳戳白照影的腦袋,撥弄他撥浪鼓似的搖頭,在夢里打了個激靈。泄露出幾聲斷斷續續的夢話:
“那刀……”
“十年前……可憐……真瘋假瘋……”
“我害怕……別欺負我……”
蕭燼安嘴角微微抬起。
他不清楚白照影探聽出幾分內情,今晚一切體驗都是久違的。蕭燼安將那紙飛燕,在唇邊呵了口氣,然后抬手輕輕放飛出去,目標是桌上小小油燈臺。
飛燕燕嘴直撲火苗焰心,力度拿捏得剛剛好。
火苗舔舐紙頁,放妻書被火燒成灰燼。
他現在不太想放白照影走。
“金縷衣,玉帶橫。笑語盈盈,白馬踏遍香塵路,錦繡艷奪彩霞明?!?/p>
“翠袖招,紅裙舞。笙歌不絕,玉指輕彈冰弦上,一曲新詞醉千城?!?/p>
午后,午膳過罷。
隋王府水榭里,這所唱的,是京中紈绔愛聽的新曲兒。詞是意象堆砌,曲是靡靡之音。屬于就算再聽個千八百遍,都不會記住的那類。
然而蕭寶瑞卻聽得津津有味。
圣賢書讓他隨手丟在地面,上頭灑著幾片瓜子皮。
蕭寶瑞的手指尖輕輕叩著大腿,按著拍子跟隨音樂懶洋洋地哼唧,他瞇眼目光不時望向唱曲的娘子,剛才微風拂動,顯現出那姑娘裙擺之下,輪廓修長的大腿。
蕭寶瑞咽了口口水,圣賢書怎么說來著?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……君子不僅需要有淑女,還得會踢球。
對,那就聽完唱曲再去賭球。
他好朋友尚書府家王三郎,最近開盤做局,賭得是上京城兩支有名的馬球隊誰輸誰贏。兩支球隊都很威武,蕭寶瑞很是困擾了會兒,不知到底押哪個。
唱曲娘子嗓音婉轉,蕭寶瑞閉上眼,卻聽見音樂驟停,她不唱了。
蕭寶瑞皺起眉頭,心下不悅,熟練無比地擺手道了聲“賞”,竟連眼皮都不抬。
接著耳朵就被擰住了:“大膽——啊疼疼疼,娘……娘住手啊……娘……”蕭寶瑞哀嚎,骨碌從圈椅滾落,屁股砸在圣賢書上,壓碎了幾片瓜子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