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正院后。
周南茉如同做賊一般,謹慎左顧右盼,察覺無人注意到自己,立即抬手輕輕敲擊房門,低聲呼喚:“母親女兒周南茉有要事稟報,還請母親相見。”
開門聲混著尾音敞開,屋內(nèi)點了燭火,站在門前的老嬤嬤是母親乳母,她厲眼打量周南茉,見她神色著急,臉上緋紅帶有薄汗,確實是像有十萬火急的事情。
“進來。”
隨著屋內(nèi)之人發(fā)話,嬤嬤立馬側(cè)身:“夫人有請二小姐。”
“多謝張媽媽。”
床簾敞開,露出躺在床上病懨懨,提不起精神勁頭,形如枯槁,半只腳踏入鬼門關(guān)的張婉晴,她有些不解,眸中多了幾分煩躁和厭惡:“三更半夜不睡覺,你怎么跑我房里來了?”
可能是病得太厲害了,張婉晴的聲音軟綿無力,一句簡短的話,都讓她咳得臉色蒼白,五臟六腑抽疼。
周南茉挪跪上前給她順氣,驚魂未定地直啜泣,并闡明來意:“方才女兒去找姨娘,沒成想,撞破了姨娘和章丘茍合,還聽見了章丘說我本是母親所生,但卻被姨娘聯(lián)合管家,把我和姨娘所生的長姐置換了。”
“而且長姐雖是姨娘所生,但卻不是父親血脈,而是姨娘和管家茍合所生,還有母親常年纏綿于病榻之上,并非是當初生產(chǎn)落下的病根,而是姨娘聯(lián)合長姐給母親下毒所致。”
“至于這些年,為何母親找大夫診脈,卻找不出病因,您大可多找?guī)讉€信得過的大夫診脈,姨娘準備聯(lián)合長姐,明日給您下一劑猛藥,送您歸西,好讓父親扶姨娘上位。”
“現(xiàn)在女兒空口無憑,母親可以先安排人手盯著長姐一舉一動,派幾個大夫候著給自己診脈,到時候女兒所說是真是假,便可知。”
此話一出,張婉晴和張媽媽倆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,她不可置信瞪圓的眼睛里,充滿了怒火,沙啞艱難擠出喉嚨的聲音,帶有警告威脅的意味:“你知道你所說的是什么意思嗎?若是胡說八道,換來什么后果,你可想清楚了?”
“不是說,隨便胡編亂造,就可以逃避進宮為奴為婢的命運,你的名字已經(jīng)報上去了,從今往后,你便是我養(yǎng)在膝下的嫡女,周家長女,而你長姐不過是柳姨娘腹中爬出來的庶女二小姐。”
張婉晴更是下意識抓緊周南茉的手腕,纖長鋒利的指甲,抓破周南茉腕上的皮肉,溢出一絲鮮血。
不過,這疼比起前世,帶有倒刺的鐵鞭抽在身上,和鉗子拔指甲蓋的痛來說,不過是撓癢癢,不足為懼。
重活一世,多混一日都是賺的,周南茉自然不懼:“若有差錯,女兒愿一力承擔后果,要是女兒所言非虛的話,至少能救母親的命。”
“再者,女兒的名字已經(jīng)上報了,后日就要進宮參加小選,怎會以此蒙騙您,借此避開進宮呢?”
若非需要自己頂替入宮,母親又怎會舍得讓周南梨記在柳姨娘名下,充當庶出,而把自己記在她名下充當?shù)粘觯?/p>
為了此事,母親大出血,幾乎掏空陪嫁,讓父親帶著銀兩賄賂登記戶籍之人,把她們倆人的生母互換過來,借口便是當初登記錯了,沒有注意到,若非小選需要戶籍,也不會發(fā)現(xiàn)這個紕漏。
怕犯了欺君之罪,就趕緊過來改名,有銀兩入兜,登記戶籍的人,便不多問,直接改了便是。
就這樣,她從庶出成了嫡女,卻從未享過一日嫡女待遇,也鮮少看見母親,哪怕有幸看見了,也是冷眼相待,言語刺心。
而她長于柳姨娘膝下,卻如同婢女一般,研習(xí)各種伺候人的活,磨煉心智。
柳姨娘時常訓(xùn)誡自己心性不定,焦躁野性難馴,往后不好找夫家,如此敷衍的借口,她卻信以為真。
所以母親您到頭來,還是親手把自己親生血脈送入皇宮為奴為婢,護住了一個茍合所生的野種。
母親您可曾后悔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