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心里同時咯噔一下,但又悄悄松了口氣。
只是征發(fā)徭役。
雖然范圍廣了些,但歷朝歷代皆有此例,只要事由正當,工程宏大,利國利民,也并非……
傅殤接下來的話,像一把燒紅的鐵鉗,扼住了他們的喉嚨。
“每歲,服役時長,不得少于六個月。”
“轟!”
王崇的腦袋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。
他猛地抬頭,嘴唇抖得不成樣子,眼珠因為過度震驚而凸出。
六個月!
一年十二個月,一半的時間在服徭…役?
田誰來種?
貨誰來運?
店誰來看?
家誰來養(yǎng)?
這不是練民,這是毀民!
這是在挖斷大乾王朝每一寸血肉里的根!
“陛下!”工部尚書張衡再也忍不住,嘶聲喊了出來,“萬萬不可啊!”
他叩首在地,額頭撞擊金磚發(fā)出悶響。
“此舉一出,農事必廢,百業(yè)必凋!不出一年,流民四起,餓殍遍地,天下……天下必將大亂啊!”
“亂?”
傅殤緩緩轉身。
他的臉上,第一次出現了一點表情。
那是一種近似于慈悲的,帶著無盡期待的奇異神色。
他走回龍椅前,用指尖輕輕撫摸著扶手上冰冷的龍頭。
“張愛卿,你錯了。”
“這不是亂,這是大治的序曲。”
他用一種悲天憫人的語氣,說著最殘忍的話。
“唯有不舍晝夜的勞作,才能讓他們知曉一粥一飯,來之不易。唯有切膚之痛,才能磨去他們心中的懶惰與邪念。”
“此乃朕愛民之深意,是朕賜予萬民的‘福報’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