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桑婕妤,不是下官們不肯幫忙,實在是”年邁的太醫隔著門縫,聲音里透著敷衍,“宮規森嚴,沒有陛下的旨意,我等實在不敢擅自為一個奴才看診啊。”
桑余站在臺階下,手指死死攥著裙角。
她聽見自己聲音發顫:“李太醫,進福的傷若再不醫治,會死的,你們要多少我都會想辦法”
門內沉默了一瞬,隨后傳來幾聲低語,像是在商議什么。
片刻后,另一個聲音響起:“娘娘還是請回吧,一個奴才的命,不值得您這般費心。”
不值得。
這三個字像刀子一樣扎進桑余心里。
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自己還是個冷宮小宮女時,發著高燒蜷縮在角落里,也是這般被太醫院拒之門外。
那時候,是祁蘅翻墻闖進藥房,偷了藥來救她。
她也說不值得,祁蘅說,阿姊對他,從沒有值不值得。
秋風卷著落葉打在她身上,桑余慢慢蹲下身,額頭抵在冰冷的石階上。
膝蓋的傷口疼得鉆心,可更疼的是胸腔里那股窒息般的絕望。
她這才想起來,這是在深宮里啊,人命一向輕賤至此。
一個活生生的人,就因為是奴才,便是連求醫問藥的資格都沒有。
“娘娘”身后跟著的小宮女怯生生地喚她,“咱們回去吧,天要黑了。”
桑余仰起頭,眼前一片模糊。
她抬手狠狠抹去眼淚,撐著膝蓋艱難地站起來。
“走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帶著一絲執拗,“我們自己想辦法。”
回宮的路上,桑余走得很慢。每邁一步,膝蓋都像是被千萬根針扎著。
經過御花園時,幾個賞花的妃子看見她,止不住的冷嘲熱諷。
“聽說她為了個小太監去太醫院鬧真是自取其辱。”
“可不是,一個殘廢的主子,連自己都保不住,還妄想護著別人?”
那些話語像毒蛇般鉆進耳朵,桑余只是挺直脊背,一步一步地往前走。
她現在只想救人。
藥,該從哪里弄來救人的藥?
桑余忽然想起一個人——沈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