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得對,春兒。”她聲音恢復了慣常的冷靜,甚至帶上了一絲凜冽,“事已至此,后悔無益。我們得活著,好好地活著,在老夫人和大吉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。只要子敬安好,只要……只要那件事能永遠爛在過去……”她頓了頓,眼神銳利如刀,“我們就還有時間。時間,就是我們的機會。”
她輕輕撫平衣袖上的褶皺,仿佛也撫平了方才泄露的脆弱。
那玉鐲在她腕間溫順地滑動,重新變回了端莊沈家少奶奶的象征。
“春兒,”她壓低聲音,目光如炬,“你悄悄去找大吉,就說……我病中想吃城南李記的蜜餞果子,讓他明日去買。”
春兒一愣:“小姐,您這是……”
“他既替老夫人辦事,總該來探探我的虛實。”宋云初冷笑一聲,“我倒要看看,他究竟忠心于誰。”
夜色漸深,聽雨軒外樹影婆娑。宋云初倚在窗邊,望著那輪冷月,心中已有了計較。
若大吉明日真來見她,便說明他尚有良知;若他直接向周氏稟報……那這沈府,便真的再無可信之人了。
翌日清晨,春兒剛推開院門,便見大吉在廊下徘徊。
見她出來,大吉快步上前,臉上堆著笑:“春兒姑娘,少夫人可醒了?我……我有些話想當面稟報。”
春兒心頭一跳,面上卻不顯:“少夫人剛起,身子還虛著,你有什么事,跟我說便是。”
大吉搓著手,神色掙扎:“這……事關重大,還請姑娘通傳一聲。”
屋內,宋云初聽到動靜,唇角微勾。她虛弱地咳嗽兩聲,揚聲道:“春兒,讓大吉進來吧。”
大吉進屋后,撲通一聲跪下,額頭抵地:“少夫人,小的……小的有罪!”
宋云初眸光一閃:“哦?何罪之有?”
大吉抬起頭,眼中滿是悔恨:“昨日老夫人命我監視少爺,還要我……捏造少夫人病重的謊言。小的鬼迷心竅,收了銀子,可一夜輾轉難眠,實在良心難安!”他說著,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,“這是老夫人給的,小的分文未動,今日特來請罪!”
宋云初與春兒對視一眼,心中稍安。她輕嘆一聲:“你既知錯,便該將功折罪。老夫人還讓你做什么?”
大吉咬牙道:“老夫人說,若少爺問起獄中之事或……或少夫人的病情,一律搪塞過去。尤其不能讓少爺知道,少夫人是被她……”他忽然噤聲,驚恐地看了眼門外。
宋云初會意,示意春兒去守著門口。她壓低聲音:“我被軟禁于此,少爺可知情?”
大吉搖頭:“少爺只當您是真病了,老夫人還警告下人們,誰敢多嘴,就發賣出去。”
果然如此。
宋云初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眸中已是一片清明:“大吉,你今日的選擇,我記下了。現在,我要你替我做兩件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