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后會不會有人打著為戾太子鳴冤的旗號,將這臟水潑到晉王的身上?
不能給晉王留下這樣的隱患,他還不能死!
至少,不能以謀反的罪名死,沒有人會相信他那樣的廢物有謀反的基礎和膽量。
他要保全太子名分?要一個暴斃的體面?
好朕成全他,但不是現在!
死寂終于被打破。
御座上的龐大陰影動了,李景緩緩地、極其沉重地站了起來。
冕旒玉藻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沉悶的碰撞聲,在寂靜的大殿里格外清晰。
他居高臨下,俯視著地上那個血污狼藉、氣息奄奄的身影,臉上所有的暴怒、扭曲、驚愕、復雜都消失了,只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、屬于帝王的冰冷與疲憊。
他的聲音響起,不高,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、不容置疑的最終裁決。
“李陵。”
他依舊沒有稱呼太子,只用了一個冰冷的全稱。
到底是不想承認李陵這個太子,還是想要強調父子親情,或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。
“你昨夜酒后失德,狂悖無狀,擅調東宮護衛,驚擾宮禁,犯下大不敬之罪。”
他將一場“謀反”,輕描淡寫地定性為“酒后失德”、“驚擾宮禁”。
這是給昨夜定調,也是給雙方一個臺階。
“念你念在你母后”
李景的聲音在這里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,幾乎微不可聞,“念你神志昏聵,受人蠱惑,尚存一絲悔過之心”
“死罪可免。”
這四個字落下,如同赦免的驚雷,卻又冰冷得不帶絲毫溫度。
“然,活罪難饒。”
“即日起,廢去你”
說到這里,李景的話音忽然再次輕微地頓了一下。
以李陵的處境,如果沒了太子的名分,怕是活不了幾天。
想到這里,他改口道:“即日起,幽禁東宮,無朕旨意,不得踏出宮門半步!”
“東宮屬官,一體鎖拿,交有司嚴審!”
“昨夜參與驚擾宮禁的護衛盡數杖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