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何嘗是大吃一驚,而是大為震怒,當章致渺聽說兒子要跟隨王公公進京時,怒發沖冠,堅決不許。
章聰之見父親發怒,自己也拗上了,說道:「父親,孩兒年紀也不小了,難道就這樣天天在家四處閑逛嗎?如今有這么好的一個揚名立功的機會,孩兒不想錯過。」
章致渺怒道:「你年紀雖然不小了,但心智還小得很,你不必多說了,我說過不許就是不許。」
章聰之的脾氣也上來了,頂撞道:「我就是想進京去,何況這么多年我沒見到大姐了,我也想去見見她。」
「別給我提這個賤人,」章致渺臉色鐵青。
章聰之沒想到父親會如此辱罵姐姐,愣了一下,有點顫抖的回道:「爹,你怎能如此說姐姐呢?她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啊,何況她還是皇后娘娘。」
「皇后娘娘,」章致渺啐了一口,「她還有臉當皇后娘娘,我們章家的臉都給她丟盡了,我沒有她這個女兒。」
章聰之內心絞痛,聽父親這么說大姐反而增加了他去京城的決心,他斬金截鐵的說道:「孩兒一定會進京去的,父親你就是反對也改變不了孩兒的決心。」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,只留下章致渺瞪著眼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外面的雨好象越下越大了,章聰之聽到車夫在不停的抱怨天氣和路況,馬車也沒有了先前的那么平衡,有些左右搖晃。
章聰之有些心急,大聲問車夫為什么速度慢了下來,車夫也有些不情愿的回道:「公子,實在是沒辦法,道路太濘泥了,小的就是想快也快不了啊。」
章聰之聽后沉默不語,這可是官道,怎么路況這么差,也不知道朝廷的官員在干些什么,到時見了皇上和娘娘,我定要稟報。
一想到皇后娘娘,章聰之的心又怦怦直跳起來,是啊,大姐,多年沒看到過她了,她的音容相貌依稀浮現在眼前。
在他記憶中,小時候最親近的人就是大姐了,自己雖然有奶媽和一大堆丫環照顧,但只有大姐才是那種真心的疼他,所以當他知道姐姐要出嫁后,頓時就哭得死去活來。
那天姐姐已經穿好了盛裝的嫁衣,見章聰之哭得傷心,忙蹲下來替他拭去眼淚,安慰道:「別哭了,小聰,姐姐只是出個遠門,姐姐還會經常回來看小聰的。」
章聰之當時還只八九歲,聽大姐這么一說也就相信了,哽咽問道:「那姐姐每個月都要回來一次,而且還要帶好吃的給我。」
當時姐姐流著淚不住的點頭,章聰之也不怎么明白,只當姐姐答應了,高興的抱著姐姐的脖子,他聞到了姐姐身上的淡淡清香,這股香味到現今還在讓他回味。
當和姐姐依依不舍的分開時,在這一刻,他發現姐姐真美,這是他聰之日思夜想,可在接下來的三四年,只得到姐姐的幾封書信,那時的他對姐姐是又愛又恨。
而在這近二十年里,他只同大姐見過一次面,那時他已有十五歲了,跟隨父親進京,至京后的聰之稟報:「公子,前面不到三里遠處是一所驛站,今天我們就緩一下,晚上在那過夜吧。」
章聰之打開窗簾,見眾隨從都顯疲憊之態,便點點頭,「好吧,不過明天都要早些起來,好趕路。」
阿峰面露喜色,手一揮,發令道:「大家再忍耐一下,公子命我們到前面的驛站休息。」
不多時,眾人果然發現了一所驛站,章聰之出示了朝廷的公文后,驛站長領著眾人到一間偏房休息,待進了房后,阿峰一見頓時大怒道:「怎么回事,安排給我們這么小的一間屋子。」
那驛站長也沒好氣的說道:「我們這也是有規矩的,象你們這沒品級的能有這個房子算不錯了,何況如今我們這已是人滿為患了。」
阿峰怒氣更甚:「你說什么,你知道我們公子是到哪去嗎?他可是要進京面圣。」
隨之驛站長并沒買帳,眼睛一翻,「哼,口氣好大的,如今這年頭,進京面圣的可多的是啊,也不只你們,前幾天我還接待了兩批了,他們可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員。」
阿峰還要發作,章聰之連忙阻止了他,拿出幾個銀錠來,遞入驛站長手中,笑道:「謝謝老兄了,還望你不要同他計較,這點銀子還要麻煩大哥為我們辦點酒菜,剩下的就作為大人的辛苦費吧,勞煩了。」
驛站長拋了拋手中的銀子,哼了一聲便出去了。
阿峰還有些不服氣,待要再說什么,章聰之擺擺手道:「出門在外的,忍一忍吧,還在,大家都辛苦了,早點休息吧。」
直至半夜,眾隨從都已是鼾聲大作,可章聰之卻睡不著,他最先以為皇帝僅召見他們一家進京而已,可今日聽驛站長這么一說,便覺得事情可能不這么簡單,他理清一下思緒,慢慢回想起這一年多來所發生的大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