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月沒有看畫,他看著紀慕人回答道:“沒見過,隨便畫的。”
“你騙人?!奔o慕人情緒激動起來,“你是扶月殿下對嗎?你才是天君的兒子對嗎??”
身旁人聲嘈雜,酒氣沖天的精怪提著酒壺撞了紀慕人一下,紀慕人沒站穩,往旁邊跌撞了幾步,那酒鬼卻脾氣上來,指著紀慕人大罵,見紀慕人無視,一怒之下將手中的酒壺砸了過來。
紀慕人可以躲,但他沒有躲。
他就望著扶月,扶月也這么看著他。
半響,也沒聽見酒壺砸過來的聲音。
那酒鬼驚訝地望向扶月,見扶月抬起一只手,手指一勾,懸空的酒壺倏然落地,白瓷粉碎,酒水濺到紀慕人衣擺上。
扶月在紀慕人的注視下,垂下了手。
“扶月殿下?!奔o慕人忽然跪下,低著頭道:“慕人參見扶月殿下?!?/p>
“慕人,對,對不起您”紀慕人唇間溢出顫抖的聲音。
他不知道他為何要跪下,他就是充滿愧疚,就好像他奪走了扶月的身份,奪走了扶月的名字,奪走了天君的寵愛,奪走了本該屬于扶月的光環,百年間眾生對扶櫻的瞻仰,參拜,好像本該是扶月的,他奪走了那個“天界太子”的稱號。
他甚至想到,歲溫幼年曾叫他“太子哥哥”,后來長大了,叫他“殿下”,可這些都不是他,他身上根本沒有那層光鮮亮麗的外殼,他只是只是奈河里一團骯臟的血,是帶著怨念和哀嚎的腥臭,是見不了光,抬不起頭的“最低等”。
他就該一直待在地獄。
他將頭埋的那樣低,不敢再抬眼看旁人,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騙子。
白至雅見紀慕人一直跪著,他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眶一紅,轉過身抬頭望天。
紀慕人憋著眼淚,希望扶月能打他,罵他,讓他將太子之位還回來,他靜靜地等待著,卻等來了一只還算溫暖的手,那手摸了摸他的后腦勺,道:“讓你一人撐起守護整個三界的重任,是我的不是?!?/p>
紀慕人瞪大雙眼,眸中的淚水一顆一顆砸在地上,淚珠包裹著微淼的塵埃,逐漸連成片。
“我不是扶月殿下?!狈鲈碌穆曇粲行┥玻孟裾f話的時候不帶任何感情,可他摸著紀慕人的手,卻是暖的,“而你,是真正的扶櫻殿下,用生命在拯救蒼生的一直都是你,眾生敬仰的是慕人,不是天界太子。”
紀慕人忽然哭出了聲音,他雙手捏成拳,埋頭在扶月身前哭泣,扶月伸手擋開周圍人不安分的腳,沒讓任何人踩到紀慕人的衣擺。
“慕人這樣子會舒服嗎?”扶月道:“我的手可是已經酸了?!?/p>
紀慕人一愣,抬起頭,見扶月護著自己,他立馬站起來,慌忙道:“對不住,對不住,扶月殿下,您快起來??!”
他帶著滿臉的淚痕,慌慌張張擦著手上的灰塵,想要用干凈的手去扶扶月。
扶月站起身,本想用拇指拭去紀慕人眼角的淚,但他收回了手,道:“二叔的性子我了解,他一向親和,不爭不搶,始終安于本分?!?/p>
紀慕人抬頭,望著扶月那雙與天君如出一轍的眼睛。
“但是”扶月話音一轉,道:“自從有了你,一切就不一樣了,他不僅僅是天界雨神,還是一名父親,他有了軟肋,就有了欲望。”
紀慕人愣了一下,他腦子轉的很快,明白扶月的意思。
他抓住關鍵,忽然問扶月道:“扶月殿下在我誕生之前就已經殿下怎會知道這些,又怎會見過那畫中的我?”
扶月盯著紀慕人,想了想,好像下定決心想說什么,卻聽身后白至雅道:“扶月,該走了?!?/p>
“閻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