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水深不見底,河中央源源不斷冒著邪氣,
那難以形容的氣味他再熟悉不過了。
這處人少,十分安靜,不像是會遇見什么人的地方,他轉身要走,卻聽見遠處有人說話,抬頭一看,瞧見遠處河中央橫著一座純白色的橋,仔細看來,正是禾娘曾帶自己來過的“白骨橋”。
那白骨橋上站著三人,應該說兩人一妖
背對自己的那個長手長腿,半彎著腰,脖子很長,身形十分奇怪,看不出是個什么來,那妖正與迎面而來的兩位男子搭話,那嗓門又亮又尖,想不聽到都難。
“你們別不信,這地府里的美女成千上萬,但姿色最好的還得是鬼城之主,鬼王暮啊!”
站在那妖面前的男子雙手環抱在xiong前,一直歪頭看著橋下湍急的河水,不知有沒有在聽。
那妖說完,見沒動靜,剛想再重復一遍,就見那少年笑起來,道:“鬼王?聽上去瘆得慌,我問的可不是這個’美人‘,我說的是年輕漂亮的男子,就你們地府最漂亮的那個。”
那妖抬起手臂,抓了抓后腦勺,“漂亮的男人?看不出來小公子有這愛好啊,要說美男子,我倒是見過一位,就是那枉死城的城主司徒煙雨,那位可是狐族掌上寶,比女人還嬌艷,走起路來小腰扭的叫一個媚,不知道是不是您喜歡的。”
紀慕人低頭噗嗤一笑,心想那小狐貍雖然長得一副女相,全身一股香味,但性子卻十分直爽,大大咧咧又嘰嘰喳喳,完全是個開朗心大的小少年。紀慕人感嘆一番,又想起禾娘說過,她家就在白骨橋另一邊,的確是許久沒有見到禾娘了,不如趁此機會去看看。
一邊走著,又聽白骨橋上的少年道:“我找的不是騷狐貍,還有別人嗎?”
“嘶”那妖仰首看了看天,道:“這地府怕是找不出比城主更美的男子了,不過傳聞中倒是還有一位,但這位啊常人都沒見過,不知傳聞真假,而且他性子冷,脾氣古怪,不好相與啊。”
那少年從河面收回視線,看向那妖,問道:“誰?”
那妖好像有些猶豫,遲遲不說名字,紀慕人剛上了橋,與幾人擦身而過,就聽那妖十分小聲道:“這位的名字,不可以隨便提,他就是這冥界之主,閻君大人啊。”
紀慕人步子頓了一下,又裝作沒事地朝前走,在與那少年擦身而過時,見到少年背后站著一個身著紅衫,面帶紅紗的男子,他被那身紅吸引了目光,不自覺抬頭一看,正與那男子四目相對。
那男子比他高上一截,垂眸掃來的時候,有一股隱隱的淡漠,一對眉微微蹙著,總有種悲涼到讓人心疼的錯覺,但他卻彎眼一笑,又讓人十分溫暖,紀慕人覺得這眼神熟悉,愣了一下,也還了一個笑。
“閻君?”前面那少年語氣不屑,說話時還回頭撇了一眼紀慕人,“我要找的也不是蠢笨的妖獸,我要找的是真正的美人。”
紀慕人忽然站定,心頭一驚,不知這少年到底什么人,為何知道歲溫是一只妖獸。
“呦,閻君哪能是妖啊,他可是與天君齊位的神官啊。”那妖說話的聲音依然很小,小到幾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。
恰在這時,奈河不知怎地,忽然翻起猛浪,浪花拍打在白骨橋上,將白骨灼成黑色,河水好像發出了某種低鳴,那聲音是千萬亡魂的魅惑之音,常人不容易聽見,紀慕人卻聽得清楚。
他盯著奈河看,見河面出現一張人臉,那人臉扭曲著不停變換,但每一張都張口說了話,紀慕人聽不清他們在什么,他仔細辨著那些唇形,依稀解出幾個字。
“回來,留下,殺”
紀慕人看著看著轉過身,手扶在橋欄上,身體逐漸向下傾,他不受控地翻身想要跳河,忽然手臂一痛,神志才清醒,他發現自己半個身子已經懸在河面上方,在墜一毫,濺起的河水都會碰到他臉上。
他倒吸一口涼氣,發現懷里的東西正往下滑,趕緊一手捂住,回頭一看,那少年緊緊抓住了他另一手的手腕,少年揚唇一笑,將他拉了上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