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慕人心有余悸,面上微紅,他立馬俯身謝過對方,那少年卻抬手摸了摸下巴,道:“我要找的,就是這樣的美人。”
紀慕人眉心一蹙,沒想到是個不正經(jīng)的人,他抬起頭,重新打量少年。
見少年衣著板正,裝束有點像武學(xué)世家,嚴肅清潔,但一手拿著折扇,另一手負在身后,面上有幾分輕佻,整個人透露著“我是紈绔”的散漫,他忽然想到什么,猛地一喜,問道:“請問這位小公子,可是白至雅?”
那小公子秀眉一挑,道:“看來,您就是紀公子了?”
旁邊那妖見沒自己什么事,手里拿著白至雅給的銀子,就往鬼城方向去了。
“當(dāng)真是您,真叫我給遇到了!”紀慕人趕緊拿出那張紙條,遞給白至雅,道:“這是一位姓潘的公子托我給您的。”
白至雅接過紙條,打開看了一眼,然后眼神微妙地看向紀慕人,紀慕人不知那紙條上寫了什么,雖然好奇,卻沒打算問。
白至雅指尖一轉(zhuǎn),將紙條翻轉(zhuǎn)過來給紀慕人看,紀慕人眼眸一掃,發(fā)現(xiàn)里面一個字也沒有。
紀慕人還以為是那位潘公子遞錯了紙條,心想糟了,不知潘公子是不是已經(jīng)入了地獄,現(xiàn)在要找人得到地獄去了。
“看來國師說的沒錯,一切都在他的預(yù)料之中。”白至雅揉了紙條,扔進奈河,又對紀慕人道:“紀公子,咱們找個地方,好好談?wù)劊俊?/p>
這番話完全在紀慕人意料之外。
這下他忽然明白了。
那國師安排人送了張空紙條,實際目的是讓紀慕人來找白至雅,難道國師有什么話要對他說?既然如此,何不讓活著的段攬月來說,偏要讓幾個死去的人來說。
紀慕人疑心難道這些話是不能在人間說的,怕給人間的誰聽了去?
他點了頭本想邀白至雅到臨香臺,白至雅卻說已經(jīng)在鬼城找了地方。紀慕人跟隨而去,進了鬼城一家酒樓,這里人人妖妖,相處還算和諧,彼此見怪不怪。
白至雅說選好了地方,紀慕人本以為是找了個雅間,沒想到這座位就在一樓最中間,旁邊喝酒的鬧事的,十分吵鬧,但白至雅好像不在意,他入座后,就給紀慕人倒了一杯酒,遞過來道:“別看這里吵,這里才不容易泄密,安靜的地方全都隔墻有耳。”
“白公子說的對,那我們便在這里說吧。”紀慕人想把酒推回去,換成茶水,但又怕拂了對方面子,于是接過酒盞,他抬頭看了一眼坐在身側(cè)的那位紅衣公子。
那公子正襟危坐,始終垂眸望著桌面。
旁人來來去去都打量紅衣公子,盡管在這五光十色的酒樓,他也一樣如此顯眼。
見紀慕人的目光時不時掃向紅衣公子,白至雅便說:“我這朋友會作畫,不如讓他給紀公子畫一幅?”
紀慕人剛想推辭說不必了,但他腦子忽然“嗡”地一聲,想起崔判官說,扶月這一世是京城畫師,他倏然轉(zhuǎn)眸,看向這位紅衣公子。
紅衣公子微微移眸,也看了紀慕人一眼,隨后又是溫潤一笑。
紀慕人心頭猛跳,這才意識到,這個眼神與天君幾乎一模一樣。
“那就麻煩這位公子了。”紀慕人呆愣愣看著他。
紅衣公子點了頭,起身向酒樓要了紙筆,就在一旁畫起來。
紀慕人心中激動,他從沒見過扶月,只是在傳聞中聽說,他曾想過千百次若是扶月還活著,會是什么樣子,如今只是看見那雙眼睛,就生出親近之感了。
但他總不能一直盯著人家畫畫,于是打岔問白至雅道:“白公子所說的國師,究竟是何方高人?”
白至雅就這么看著紀慕人,半響,他抬起酒杯,仰頭一口喝干,道:“與其說是高人,不如說是惡人。”
這語氣多少帶點怨氣。
紀慕人想到之前的猜測,白至雅和他的手下都是國師殺害的,如今看來,真相不僅僅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