暨白進了屋之后,往窗旁的棋桌上而去,坐下后伸手請來,示意他入座。
宋聽檐撩過衣擺,在他面前端正坐下,“真君也喜對弈?”
“往日你曾祖父曾教導過我,略通一二。”暨白伸手執白子,率先落下。
宋聽檐執黑子,二人再未言語。
棋過幾招后,暨白忽然開口道,“聽聞你如今是剔去仙身下凡重修,已不再是儲君?”
宋聽檐聞言平和道,“是,以凡人之身重新修仙而上,方能掃清天界對于凡仙的不公。”
暨白沒想到他膽量如此之大,前程都可拿來賭,“重新修仙而上,儲君之位還需再立千萬道雷劫,如此甚難,你也甘愿?”
“這普天之下,凡當家做主的就沒有容易的事,更何況是管整個六界,難不難,總要有人出來,我亦不是做不到。”他話間坦然,平靜的面容不掩本性狂妄,即便如今謫仙模樣,也依舊里頭不變,這六界在他眼里,顯然也不過是在股掌之中,區區歷千萬道劫,在他眼里又豈會是難事?
“我知曉,你自幼就非池中之物。”暨白想起往日,初見到他時,他還只是一個少年。
那時大殿下也還是儲君,卻不想后頭儲君換得這么快。
大殿下的兒子也不見得弱,更甚之,與他一道選進來的那十四人也不可能弱,更不可能沒有野心。
可他勝出了,還得到了天帝的認可,安穩坐上儲君之位,讓那些上古族說不出半個不字,其能力絕非等閑。
暨白聞言將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盒,抬眼看向他,話間認真直白,“你是天界的儲君,取心于小枝,如今千般皆是從頭來過,往后不會后悔?”
這其實才是他今次真正想要問的,對弈也不過是借口。
他就這么一個徒兒,亦是死心眼得很,一門心思為著旁人,自然得護著的。
宋聽檐聞言看著無盡天邊,似想起往事,“當初我為凡人在凡間歷劫,她為了成全我一個心愿,以身祭天罰,生生用性命換我心愿得成。”
他慢慢垂下眼,想起往昔,輕道,“一個修行了千年的神仙用一條命換我在凡間二十余載,怎么看都是虧,怎么看都是不值,這樣傻的人,天下恐怕也只有她這一個。
她做到如此,如今只字未語。
而我是她的夫君,取心救她何足掛齒,便是拿我的命去換她的,我亦心甘情愿。
我若是連自己夫人做的事情都擔當不了,又算怎算她的夫君?”
他慢慢抬眼,“她赴我心中所愿,我擔她心中所憂,我們之間早已不分彼此。”
暨白聽到他此言,凝重的神色慢慢淡下,連最開始的審視都退去。
他聞言一笑,“倒是我多此一舉問這問題了。”
宋聽檐看向他,慢道,“我們二人,旁人確實不明,你作為她師父,長久不在她身邊,多問問也好。”
暨白聞言看向他,這小子看著冷淡沉穩,嘴倒是有些毒……
暨白當然也知道,他昏睡這么久,外頭如何早已不知今夕何夕?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