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郎中摸著白胡子微微頷首,“傷勢恢復得不錯,能醒過來就說明已無大礙。不過藥還是不能停,短期內也切勿勞累,每天慢慢走一走,曬曬太陽就行。吃食上也要注意,你太久沒進食,暫且不要吃太多,也別急著沾葷腥。”
胡郎中細致,絮絮叨叨說了許多,才收拾藥箱準備離開。
方竹還不太習慣面對鄭青云,搶著送胡郎中出門。
“怎么樣,是不是好看?”陳秀蘭見靠在床頭的鄭青云眼神黏在門口,半晌都沒收回來,笑著打趣。
鄭青云紅著耳朵收回視線,繼續板著臉一言不發。
“你呀,都成親了還不學著嘴甜點兒,天天這樣悶著可不討姑娘家喜歡。”
鄭青云沒作聲,也不知聽沒聽進去。
陳秀蘭再清楚不過自己兒子的性子,知道多說無益,透過房門看到方竹已經回到院子,也站起身出門。
鍋里的粥還熱著,一人分幾勺噴香的雞蛋羹,就著碟泡紅椒,就是一餐。
方竹剛放下空碗,手上就又被塞了一碗溫熱的白粥,陳秀蘭滿眼笑意地望著她:“這兒放著我來收拾,你給青云送去。”
方竹端著碗走到廂房門口,明明近來都睡在里邊,這會兒卻要深吸一口氣才跨過門檻。
屋里的人靠坐在床頭,黑發凌亂,側臉有些瘦削,纏著細麻布的上半身卻不怎么瘦弱。
許是聽到聲響,那人慢慢轉過臉,一雙眼黑沉沉的,有點嚇人。
二人視線相撞,一時都有些尷尬,不知做什么表情才好。
后來還是方竹先開口打破沉寂:“我給你送碗粥,快趁熱喝了。”
方竹走到床前,將盛著白粥的粗瓷碗遞與鄭青云。
鄭青云伸手去接,可他昏迷多日,身上疲軟無力,剛端上碗,便手一顫。
“噯,小心!”幸好方竹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,才沒灑在床上。
“還是我喂你吧。”
“啊?哦,”鄭青云放下端碗的右手,左手不由自主伸過去輕輕摩挲著手背,“多謝。”
屋里更安靜了,一時間只有調羹碰在碗壁的清脆聲響。
鄭青云一口口喝著粥,時不時瞄上一眼那上下撲閃的纖長睫毛,心里的感覺有點奇妙。
一碗粥很快下肚,鄭青云卻依然覺得腹中空空。
“再來一碗。”
方竹已經拿著空碗站起來,聞言不急不緩道:“胡郎中說你不宜吃太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