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部長不要沖動!”溫羽凡掌心緊扣刀柄,指節因用力泛白。
“溫羽凡!你干什么?”管御風卻是沒有收手的意思,體內內勁如洪水般噴涌而出,“給老子滾開!”
“陳墨并沒有害死老會長。”溫羽凡掌心按在刀柄上,催動內勁與管御風相抗,余光掃過滿堂驚愕的分會會長,“老會長的死,實為引蛇出洞的苦肉計。”
話音未落,殿門被狂風撞開,三十六盞氣死風燈同時爆起燈花。
孔烈的笑聲如洪鐘蕩開夜色,戰術靴碾過門檻時帶起細碎香灰:“我孔烈亦可作證!”
管御風鐵鉗般的手指仍緊扣鷹爪扳機:“王守業雖然已經死了,但當日在場的眾人可都親耳聽到了他的證詞……”
“那證詞亦是誘餌!”溫羽凡手腕翻轉,破邪刀出鞘半寸,刀身龍吟混著穿堂風,在殿內掀起凜冽氣浪,“為引出幕后真兇,王守業甘愿演這出戲。”
孔烈行至殿中,指尖彈落肩頭月白粉塵,露出戰術背心上“朱雀”特勤的銀質徽章。
“有些隱秘本不該現世,”他頓住話頭,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煞白的面孔,聲線陡然沉肅,“然王醫生既已用性命撕開黑暗,其身份也當公之于世……王守業的真實身份,實為青龍的‘鱗刺’。”
“鱗刺”二字如驚雷炸響,滿堂抽氣聲混著氣燈爆鳴,震得梁上蛛網簌簌顫動。
西北老者的酒袋墜地發出一聲悶響,燒刀子在青磚上洇出深褐酒漬;
江蘇女會長的緙絲油紙傘驟然合攏,傘尖狠狠戳碎磚縫里的蒼苔。
孔烈上前半步,戰術靴底碾過香案前積年的沉灰,暗紋靴底將細碎的香灰碾作齏粉。
宗師級真氣如無形屏障轟然展開,青石板上騰起的微塵在氣墻邊緣凝成漩渦,將僵持的管御風和溫羽凡悄然隔開。
“老會長臨終前早已知會全盤謀劃,與陳墨合演了這場局。”他屈指輕叩陳墨腕間衣袖,靛青色刺青在挽起的袖口下若隱若現,宛如蟄伏的青蛇,“否則你以為,以陳副會長的身手,豈能讓一個‘手無縛雞之力’的醫生站在臺前指證?”
“原來……”管御風喉結滾動著咽下后半句,鷹爪兵器“當啷”垂落,精鋼鉤刃刮擦地面迸出一串火星,驚起地磚縫隙里積了百年的塵埃。
殿內陷入死寂,唯有穿堂風裹挾著后園槐花香,將“鱗刺”二字送往殿外。
三十六盞氣死風燈在夜風中飄搖,光影在蟠龍柱上明明滅滅,宛如無數雙眼睛,默默注視著江湖深處永不褪色的隱秘與滄桑。
管御風望著陳墨喉結重重滾動,他鐵鉗般的手掌猛地攥拳,指節因用力泛白,竟將鷹爪兵器的熟牛皮護套捏出深深褶皺。
下一刻,他竟對著陳墨重重抱拳,藏青色箭袖袍下擺掃過丹墀時帶起一溜塵埃,聲線里滿是愧疚:“陳副會長為了鏟除奸邪忍辱負重,甘愿背負千古罵名……”他的額頭幾乎要觸到拳心,“管某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此刻想來無地自容!這會長之位,理應由陳兄坐!”
西北老者的酒袋在手中晃出漣漪,羊皮坎肩上的酒漬尚未干透:“老管說得在理!”他用袖口抹了把胡須上的酒液,“當年老會長總說陳副會長是協會的‘定海神針’,如今看來果然不假!”
江蘇女會長的緙絲傘尖輕輕點地,珍珠穗子在氣燈下劃出細碎銀弧:“陳兄若肯擔此重任,我江蘇分會定當全力輔佐。”
陳墨卻在此時抬手輕擺,月白長衫袖口滑落。
他望著主位旁蒙著灰布的鎏金交椅,斷指鋼套在蟠龍柱上敲出清響:“管兄言重了。”他忽然低笑出聲,聲線里帶著幾分疏淡,“陳某閑散慣了,撫琴烹茶尚可,這日理萬機的會長差事……”他指節叩了叩腰間鋼套,“還是留給有志之士吧。”
“啊?”管御風驚得后退半步,鷹爪兵器的掛鉤刮擦腰帶發出刺耳聲響,“陳兄何出此言?眼下協會正值多事之秋,除了您還有誰能擔此重任?”
陳墨轉身望向殿外飄搖的氣死風燈,槐花瓣落在他肩頭,宛如雪片:“管兄忘了?”他忽然側過臉,斷指鋼套在氣燈下泛著冷光,“當年老會長常說,武道協會從不是一人之協會。”
恰在此時,溫羽凡的破邪刀鞘輕磕廊柱,發出清越聲響。
他望著滿堂錯愕的面孔,指腹摩挲著刀柄上的饕餮紋:“選舉大會開始的時間已經到了,諸位不必再耽擱。”他的目光掃過蒙灰的金交椅,“另外,溫某也不參加這次競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