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停在停車場,他一時不知何去何從,去找蘇驚語吧,身份尷尬,走吧,他又不舍。
心思糾結地待了大半個小時,他默默發動車子,去了父母的墓地。
父母的骨灰葬在外公家的墓園。
墓前放著一束白菊花,看花瓣的枯萎程度,應該是這兩天剛放的。
不是他放的。
他十天前來祭拜過一次,拿的是煙酒黃紙和母親最喜歡的白玫瑰。
爺爺元老羞于祭拜,只在清明和父親生日時才會來一趟。
這花應該是梅黛放的。
他想,真固執啊,他那么厭惡她,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,可她仍然執著地來墓地送花,默默地往他跟前湊,每逢他生日或者逢年過節,都給他寄各種禮物,哪怕他讓秘書全扔了,她仍孜孜不倦。
這是一種病態的心理。
就像他一樣,心理其實也是病態的。
只有幼年受過巨大創傷的人,才會有這種病態的執著。
元崢俯身在墓碑前坐下,右手搭在膝蓋上,背靠著父母的碑,仿佛靠著父母。
他的身體已經長成了二十八歲的成熟男人,高高大大,行事穩重,生意也做得如魚得水,可是午夜夢回,他仍會想起那個父母雙亡,無依無靠的九歲小男孩。
那種凄涼孤單,沒有人能感同身受。
夜露深重,他卻沒有歸意。
耳邊突然傳來汽車車輪軋著路面的聲音,元崢緩緩抬眸看去。
這是外公家的墓園,母親是獨生女,除了他已無后人,大半夜的,來者是誰?
蘇驚語嗎?
如果真是她,他會更愧疚,也更心疼。
車子停下,車燈熄滅。
一道苗條的身影從車上下來,進了墓園緩緩朝他走過來。
看輪廓,不是蘇驚語,蘇驚語的步伐儀態都和普通女人不一樣。
走近了,元崢終于看清來人,是梅黛。
可能心里太過糾結,他一時生不出厭惡的情緒,畢竟厭惡一個人需要很大的力氣。
他冷冷瞧著她,問:“大半夜的,你跑到我爸媽的墓地惡心誰?”
梅黛不語,取下肩上的包,拉開拉鏈,拿出幾罐啤酒放到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