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霧慢條斯理道:“你既有才,何苦庸人自擾。前朝工部尚書李崇山曾為罪臣家仆,憑一篇《漕運疏》得先帝破格擢用,本朝御史大夫柳明堂出身賤籍,殿試時直言‘貴賤在德不在血’,你瞧如今誰敢輕看他半分?”
張德志攥緊了拳頭,頓時熱血沸騰,眼神愈發明亮。
沈霧:“本宮答應你,秋闈之上你若能再寫出賑災十策那樣的文章,本宮絕不會讓你明珠暗投。”
沈霧站起身,“等會兒流心回來,去問她領二十兩銀子做你這半年家用。好好考試,別讓本宮失望。”
張德志眼含熱淚,跪下給沈霧磕了幾個響頭。
再回想那日對沈霧出言不遜,以及曾對她女子身份插手朝堂事務鄙夷輕視,張德志便覺得臉上火辣辣的。
長公主的胸襟比那些自詡清流的男人要大得多!這樣的長公主,憑什么成了他們口中輕賤的對象!
張德志眼里冒火,他一定要名就功成!
只有站的足夠高,才有資格做長公主手中的刀,才有資格讓那些沽名釣譽之輩閉嘴。
張德志和費氏離開后,流心對沈霧說:“公主既有心幫她們母子,為何不多給些銀子?二十兩,恐怕只夠安家之用,張萬全的家產都被抄了,再過幾天他們連客棧都住不起了。”
“誰說張萬全的家產都被抄了。”沈霧嗤笑聲道:“他養的那個外室,手里不還有張萬全給她置辦的田產和房契?”
“公主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費氏和張德志跟著張萬全吃了半輩子苦,甜都甜在那外室母子身上。如今峰回路轉,也該換換了。”
“奴婢明白了。”
沈霧有心拉攏張德志,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。
“對了公主。”流心輕咳了一聲,“國公府把許氏送回來了。”
許氏灰溜溜從后門回了公主府,生怕沈霧不讓她進門,許氏這次沒堅持她為公主婆母的傲氣。
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見她的寶貝外孫裴顯。
祖孫倆剛見面就抱頭痛哭,許氏摸著裴顯的肚子,眼淚連珠串似的往下掉。
“我的乖乖,這是吃了多少苦啊!腰都細了!天殺的沈霧,她是不是故意虐待顯兒!”
“娘虐待我!不讓我吃水晶肘子,燒鵝肉,大螃蟹,讓我吃水煮白菜和小青菜!”裴顯掰著手指頭告訴許氏。
他抱著許氏的大腿嚷嚷:“祖母幫我罵娘親!顯兒想吃肉!”
“好好好,祖母現在就讓人去給你做水晶肘子。”
許氏抱著裴顯來到屋外,“來人啊!趕緊讓廚房做幾道硬菜來,一定要有肘子、燒鵝和螃蟹。”
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許氏正要發火,一行人從院外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