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夫人說完這句話,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,轉身離去,再沒有回頭看賀蘭辭一眼。
管事深深的看了一眼賀蘭辭,最后無奈搖頭:“公子,今日夫人便是來與你告別的,明日,我們便會離開汴京,永昌侯和老夫人的后事,也已經委托了給了旁人,既然,你如此痛恨夫人,那夫人離開汴京,也就不會有半點的不舍……你,好自為之吧!”
賀蘭辭低著頭沒有看她,目光緊緊的落在被楊夫人放在食盒里的那塊玉牌上,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,最后,落在了自己的腳尖。
楊夫人毅然決然的離開,卻在經過拐角處的時候,瞧見了站在那里的夏簡兮。
“楊夫人!”夏簡兮微微頷首,輕聲問好。
楊夫人被突然出現的夏簡兮嚇了一跳,但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:“剛才我們說的話,你都聽到了?”
夏簡兮抬頭看向楊夫人,隨后緩緩的點了點頭:“是,我都聽到了。”
楊夫人沉默半晌,隨后輕聲說道:“這個地牢又深又黑,我第一次來也不熟悉,你不介意送我出去吧?”
這個地牢從始至終只有一個分叉口,而且每隔一段路都會有守衛站在那里,熟不熟悉都不影響她安全的走出去。
很顯然,這只是楊夫人的一個借口。
夏簡兮深深的看了一眼楊夫人,最后答應了下來:“那,楊夫人請吧!”
出去的路上,依舊昏暗,夏簡兮與楊夫人并肩而行,她微微低頭看著腳下的路,什么都沒有說。
一直走到分叉路口的時候,楊夫人才突然開口道:“一直到現在,我才從孟大人的口中知道,他曾經也想用他父親的那一招逼你就范!”
夏簡兮一愣,隨后抬頭看向楊夫人:“楊夫人是真的不知道,還是不想插手?”
永昌侯府這么多年死的人不計其數,其中有非常多的人都是被害死的,而那些人都紛紛出現在了楊夫人提供的那本冊子里。
大到一個院子的管事,小到偏遠山莊的一個農戶,每一樁每一件都記錄的清清楚楚。
哪怕有著前世經歷的夏簡兮,也一直都以為,楊夫人就是一個苦心佛學不諳世事的人,卻不想原來他在背地里記錄著永昌侯做的每一件惡事。
“我被困在后院,他們母子并不信任我,除了一些沒有辦法處理的事情以外,他們基本上不會來找我,也不讓我碰府里的賬面。”楊夫人一邊走一邊輕聲解釋道,“我能查到的那些案子,或許只是永昌侯府的冰山一角。”
夏簡兮不由的沉默。
“我知道你或許不相信,但事實就是如此。”楊夫人微微垂眸,“他們母子做了太多的惡事,我一個被他們困住的人,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呢?”
“賀蘭辭畢竟是楊夫人你的兒子,你真的就不管他了嗎?”夏簡兮猶豫了很久,還是開口問道。
“我不止一次勸誡過他。”楊夫人苦笑,“只是他沉浸于權勢之中,根本不會相信旁人的話,哪怕我是他的親生母親,在他眼里,我也只是一個必須依附他的人。”
夏簡兮沒有說話。
在她的記憶里面,賀蘭辭的確如此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哪怕犧牲自己身邊的所有人,他也在所不惜。
只是,她有點不敢相信,賀蘭辭竟然會這么對待他的母親,尤其在他知道他母親所經受過的苦難以后,沒有心疼,沒有懊悔,有的只是聲嘶力竭的指責。
“我不明白,你是他的母親啊!”夏簡兮停住了腳步,抬起頭直直的看著面前的楊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