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本家姓楊!孟大人可以喚我一聲楊夫人!”楊夫人看向面前的孟軒,頓了頓,隨后說道,“在抄家之前,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一求孟大人。”
孟軒微微蹙眉:“楊夫人請說!”
“我與那永昌侯雖然并沒有什么感情,但畢竟是拜過堂成過親的,我進過他家的族譜,也為他生了一個嫡長子,雖然我痛恨他,但是也不忍讓他曝尸荒野,懇請大人讓我為他收尸,也讓我見一見我那沒出息的兒子。”楊夫人看著面前的孟軒,輕聲祈求道。
此事孟軒在來這里之前便曾問過易子川的意思,他雖然不知道這位楊夫人年少時與永昌侯府的恩怨,但是卻能從易子川的態度中,依稀察覺到幾分。
“可以!”孟軒看著楊夫人的眼睛,低聲說道,“只是那賀蘭辭所做之事過于惡毒,楊夫人去見他的時候,身邊得留一個我們大理寺的人。”
楊夫人點了點頭:“我明白的,我只是去見他最后一面!等處理完這里的事情,我也該回那個原本就屬于我的地方。”
孟軒微微頷首,不再多說什么。
楊夫人看向一旁的管事:“帶孟大人去拿他需要的東西吧!”
管事應了一聲,隨后便走到孟軒面前:“孟大人,請隨我來!”
去庫房的這一路上,孟軒時不時的就能聽到一陣陣的哭聲,尤其在經過一處偏房的時候,里面的哭聲震耳發聵。
惹得孟軒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:“那里住的是什么人?”
“是侯爺的妾室,依蘭小娘!”管事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,眼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厭惡。
孟軒來這里只是抄家流放,并不想鬧出什么人命,雖然他帶來的人都是大理寺的,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情,但是這院子里的人哭的這般凄慘,鬧得他有些不放心,猶豫了一會兒,還是決定去院子里瞧一瞧。
那管事見孟軒要去偏房,也并沒有攔著,只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。
一走進院子,孟軒便聽到了鋪天蓋地的哭聲,他皺著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侍衛,眼中帶了幾分不解:“這是發生什么事了?”
侍衛一瞧見孟軒就仿佛看到了救星,他立刻跑到孟軒的身邊,無奈的說道:“大人,這對母女簡直,簡直……”
孟軒見他半天說不出來話,一張臉還脹得通紅,心下有了猜想,正準備讓他去叫兩個婆子進來,屋子里的母女卻聽到了她的聲響,突然沖了出來。
“大人,大人!”依蘭小娘瘋了一般的沖出來,一把抓住了孟軒的小腿,跪在他面前痛哭哀求,“大人,我一階女流,手無縛雞之力,你讓我帶著女兒去那等著荒蠻之地,我們哪里有活下來的本事,求您,求您給我們一條活路,您若是不嫌棄,我和女兒可以一起伺候您,大人……”
孟軒聽到這番話的時候,臉瞬間漲得通紅,他猶如被什么臟東西碰到一般,瘋狂的甩開依蘭小娘,然后一個箭步跳出去老遠,生怕這廝又纏了上來:“這位娘子,你在說什么混話!我等只是奉命辦事,可不是那等子腌臜潑才!”
依蘭小娘還打算撲上去,卻被管事伸手攔住:“你莫不是瘋了,母女共侍一夫的鬼話你都說得出來,縱然你出身低賤,可是二小姐也是堂堂正正的賀家小姐,你這般不是在折辱你自己的親生女兒嗎?”
“小姐?”依蘭小娘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“什么小姐?永昌侯府都倒了臺,她還能是個什么小姐,那個老婆子一輩子都在這后宅里頭,你知道什么是流放嗎?你知道流放的路上,我們這些女子會受什么樣的折磨嗎?折辱?就算受盡侮辱又怎么樣,那起碼可以活下去,如果真的去了流放之地,她哪里還有命在?”
管事當然明白,他們不過都是些女子孩童,被送到那種地方,貧困交加,有沒有人為他們打點,身體弱一些的人根本不可能活下來。
可是她從小就在楊夫人身邊長大,跟著她一起讀書識字,也學了一股子的傲氣。
在她看來,人哪怕是死了,也不能活的沒有氣節,可對于從底層爬上來的依蘭小娘而言,這世上沒有什么比能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。
孟軒看著滿臉絕望的依蘭小娘,雖有不忍,但還是說道:“去請兩個婆子過來!”
侍衛仿佛松了一口氣般,立刻跑了出去。
依蘭娘子眼看沒了希望,便頹然的坐在了地上,就在這個時候,賀如煙從里屋跑了出來:“小娘,你別這樣,縱然我們被流放,我那些閨中好友,還有語若姐姐,她們肯定會給我們送銀子來的……”
“啪!”依蘭小娘抬起手,猛的一槍打在了賀如嫣的臉上,“蠢貨!你這個蠢貨!你一個卑賤之人的女兒,她們愿意與你交好,只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,你竟然真的以為她們與你是好友,我精明了一輩子,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蠢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