銅盆內(nèi)的水晃出一圈圈漣漪,一如她內(nèi)心的澎湃,水中倒映著禾意那蒼白如紙的一張臉。
鄭瑀在禾意身邊看著,想要幫忙,禾意不聲不響,鄭瑀伸手想替她攏一下散開的鬢發(fā),但指尖卻到底在半空頓住了。
也不知過去了多久,禾意木木的,只感覺時間凝固了一樣,好端端的父親怎么就突然暈厥了。
說是病,但醫(yī)者諱莫如深,其實剛剛大夫已經(jīng)暗示過了,只禾意一時半會不能反映過來。
聽到腳步聲,禾意不再胡思亂想。
“先吃點(diǎn)東西。”鄭瑀沙啞的提醒,禾意回頭看著鄭瑀,哥哥不知何時讓廚房燉了老鴨湯。
瓷碗已經(jīng)被遞到禾意面前,此刻老鴨湯冒出一股香馥馥的熱氣,“爹的脈象已經(jīng)穩(wěn)著呢,太醫(yī)說只要熬過今晚就無大礙,你不要太操心了。”
禾意哪里有一點(diǎn)胃口?
她的視線始終膠著在父親身上,鄭尚書胸口微弱的起伏著,轉(zhuǎn)臺其實并不好,雖然已經(jīng)伺候父親吃藥了,但鄭尚書面色依舊雪白。
禾意不忍離開,似乎自己站起身來走一圈再回來,那點(diǎn)生氣就會消失到九霄云外去。
“哥哥,”禾意聲音很輕,“你說爹好好的,怎么就突然……”
話沒說完,喉頭哽咽竟什么都說不出來了,鄭禾意慌忙咬住下唇,強(qiáng)迫不讓自己哭,如今爹爹已成了這模樣,自己要是再一蹶不振,偌大的尚書府且還不知道要出什么問題。
“別瞎想。等爹醒了,咱們再慢慢查。”鄭瑀平靜的說,并未告知禾意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冊頁里讓人觸目驚心的內(nèi)容。
可他那突兀的攥緊的拳卻還是暴露了忐忑且不寧的心緒,那冊頁內(nèi)的一切可謂字字誅心,若不是他及時收起,讓禾意看到,只怕又要橫生枝節(jié)。
禾意勉強(qiáng)吃了兩口白飯,這才想起來了,終于抬了眼掃視了一眼外頭,眸光渙散,“小公爺可還在外面?”
仿瓷這兩人針鋒相對的模樣讓禾意心里難受,父親生死未卜,他們卻還在為莫須有的事爭執(zhí),真是讓禾意莫名的煩躁。
“我讓管家送他回去了。”鄭瑀含糊道。
其實是他親自將顧明鶴“請”出了尚書府。
那小公爺臨走前還想再來看看禾意,但卻被鄭瑀冷著臉擋了出去。在鄭瑀看來,顧明鶴此刻的關(guān)心是如此不合時宜。
禾意聽了這些,只悶悶不樂的“嗯”了一聲算作回應(yīng),鄭瑀提醒她讓她吃東西,禾意低頭抿了口老鴨湯,那溫?zé)岬奶鹈刍^了喉嚨,但無論如何也暖不透心底的寒。
她知鄭瑀在竭盡全力的安慰她,可這一切卻像一塊石頭一樣沉沉壓的在心頭。
鄭瑀也好奇,鄭尚書為官清廉,何來貪污之說?勾結(jié)外戚之類更是子虛烏有的無稽之談了,林姨娘那邊是老早就斷了往來的,哪里來的外戚可勾結(jié)?!
看禾意吃了一點(diǎn),鄭瑀再次溫和的提醒。
但這一次卻好像命令一樣,鄭瑀的聲音很低,但卻很威嚴(yán)——“把湯喝完。”禾意喝光后,鄭瑀這才抽走她手里的碗,從食盒里拿出一碟桂花糕送到她嘴邊,“嘗嘗這個,尋常時候你最愛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