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近晌午,繡娘才結了手頭的活。
她同鳧鳧閑談著,不知不覺就將憂心事拋卻了腦后,這會背起編筐,面上還未褪去笑意。
“走吧,甜餅可還夠?炊房還有。
”鳧鳧搖頭,“飽了飽了,姐姐留些自己吃。
”他今年十四,因常年奔波,風吹日曬的,個頭竟竄的比繡娘還高半個頭。
見繡娘背著個比身子還寬的筐,鳧鳧有些心疼,“姐姐,我幫你背!”繡娘卻輕輕推開他遞來的手,“不用,你就慢慢的走,好好歇息會。
”鳧鳧眼眶發酸,“你待我真好。
”繡娘笑著揉了揉他的頭,“說什么傻話,這是我應做的。
”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身形漸遠。
沈母卻不知何時走到了前屋。
她瞧向窗沿處擺著的空碟,上頭空了,只留有少許餅屑。
有幾只雀撲棱棱落下,小口小口地啄食。
沈母嫌惡地道:“真把家當作了齋口!什么玩意都能來蹭食!”她越想越氣,恨恨揚翻了木碟,嚇得鳥雀飛散。
“這些蠢物,我日后定要好好收拾了你們…”沈母眸色陰寒,若柄淬毒的尖刀。
刀刃雪亮,曳起抹灼眼的輝芒。
繡娘瞧著屋中琳瑯滿目的刀架,有些新奇。
面前男人著的是襲黑布衣。
只他身材健碩,肩寬腿長,那衣料服帖而緊致地箍在他身上,竟瞧著頗為性感。
分明是極素的衣料,可穿在男人身上,卻莫名顯得矜貴。
繡娘抬眼,對上男人那雙狹長而微挑的眸。
那雙眼凌厲卻勾人,而且…總覺似在哪處見過。
可惜,其下容顏不得所知,皆已被藏于一方冷巾之下。
因怕鳧鳧奔波受累,所以繡娘便讓他先回家去歇息了。
但聽鳧鳧說,這人逃災時毀了面容,所以需系著面巾。
男人見她看自己,便開口道:“可是接繡活的那位姑娘?”那聲音低低沉沉,透著微磁,頗為動聽。
繡娘點頭,“正是,您需繡些什么?”男人卻遞去一支木凳。
繡娘受寵若驚的接下,有些拘謹,但還是坐了上去。
男人眸中好似劃過抹笑意。
他輕聲道:“不多,只是缺了一床衾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