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瀛醫師的方子確實精妙,用藥配伍竟比自己的高明三分。杜回春見狀長嘆一聲,頹然跌坐。
謝天干此刻卻顧不得勝負,滿腦子都是方濤關于“三日必發腦風”的警告。見一拓茍失也斷言自己無恙,他心頭大石落地,正欲下臺嘲諷李劍飛等人。
不料剛邁出兩步,謝天干突然僵立當場。眾人只聽“砰”的一聲悶響,這位名醫竟直挺挺栽倒在地,左半身完全麻痹,嘴角歪斜淌著涎水。
“糟了!真是腦風急癥。”杜回春箭步上前,聲音發顫。誰都清楚這病癥稍遲片刻便會落下終身殘疾。
謝天干青紫的嘴唇艱難蠕動:“救救……”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方濤。此刻他悔得腸子都青了,早知該聽信這年輕人的警示。
一拓茍失卻抱臂冷笑:“演得倒像。”他認定這是中原醫者的苦肉計。謝天干氣得渾身發抖,偏生口舌麻痹,只能在心里將這東瀛人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。
方濤退后半步攤開雙手:“三日前便提醒過先生。”語氣淡漠得仿佛在看戲。這時沉默許久的柳聞忽然俯身,三指搭上謝天干痙攣的手腕。
柳聞突然神色驟變,難以置信地看著病榻上的謝天干,轉頭對一拓茍失喊道:“這不是偽裝,是急性腦卒中。”
“荒謬。”一拓茍失將診療箱重重合上,“方才脈象平穩如常,分明是詐病。”
“枉稱j國三大名醫。”苗易突然跨步上前,三指精準扣住患者腕間,片刻后瞳孔微縮,“脈象弦急如離弦之箭,確實是腦風作祟。”
杜回春見狀立刻上前確認,臉色頓時凝重:“病程兇險異常,尋常手段恐難奏效。”
一拓茍失額角沁出冷汗,再次伸手把脈時,指尖傳來劇烈震顫。
謝天干此刻目眥欲裂,恨不能用眼神將眾人千刀萬剮,這群庸醫還在反復診脈,殊不知他此刻如墜冰火煉獄,嘶吼聲全化作含混的“嗬嗬”怪音。
當杜回春宣布比試結果時,一拓茍失顫抖著打開檀木醫箱,璀璨銀針在日光下泛著冷芒。
只見他屏息凝神,三寸銀針精準刺入百會穴,又在神門、上星兩處要穴落下輔針。
隨著針尾輕顫,謝天干痙攣的軀體竟漸漸平復。
“快!平躺懸顱。”一拓茍失急促指揮著,轉眼間近百銀針如星斗遍布患者周身。臺下觀戰的李劍飛突然失聲驚呼:“竟是失傳的天罡地煞針陣。”
方濤抱臂旁觀,當看見患者化作銀刺猬時,唇角勾起耐人尋味的弧度。
最后一根銀針落定瞬間,謝天干喉間突然迸出清晰怒吼:“混賬。”
這聲喝罵驚得眾人皆退,唯有苗易注意到方濤袖中微動的指尖。
望著謝天干身上錯落有致的金針,李劍飛瞳孔微縮。
這分明是醫界傳聞中至剛至烈的天罡地煞針法,天罡三十六針主通經絡,地煞七十二針專破邪毒,兩套針法本應分而施之。
可眼前這位東瀛醫師竟能陰陽并濟,將百零八根金針同時刺入患者要穴,這般精妙手法確實勝他三分。
“嘔,這什么味道?”
臺下突然騷動起來。兩個醫學院的志愿者抬著半人高的保溫箱穿行而過,箱縫里不斷滲出黑褐色泥漿,刺鼻的腥腐味讓前排觀眾紛紛用衣袖掩住口鼻。
抬箱的年輕人憋得滿臉通紅,屏息疾走時差點被臺階絆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