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都的天空,被連續幾天的流言蜚語壓得極低。
然而,在定遠商行總號深處,一股無形的風暴已然成形,并開始席卷全城。
蘇清瀾端坐如松,靛青色的衣裙襯得她面容愈發沉靜銳利,仿佛窗外那些惡毒的之語,不過是撲向磐石的浪花。
王大力的匯報帶著一絲篤定:“蘇小姐,成了!咱們以高于市價三成掃貨,連帶賠付違約金的法子,徹底掐住了咽喉!”
“現在市面上的核心染料,九成九都在我們手里攥著!鄭、楚兩家染坊的爐火,已經熄了大半!”
幾乎在染料命脈被蘇清瀾掐斷的同時,鄭、楚兩家的布行便陷入了徹底的混亂。
“掌柜!染坊那邊……沒料了!”
“東家!咱們簽好的單子,染料商寧愿賠付違約金,也不給交貨!”
“價格!染料價格瘋漲了三倍不止!我們之前壓價出貨的布,現在連本都收不回啊!”
“工人都要散了,染缸都空了……”
恐慌像瘟疫般在鄭、楚兩家的產業里蔓延。
曾經支撐他們的廉價染料供應鏈,如今卻成了扼住自己咽喉的魔爪。
沒有原料,再大的布行也只是一座華麗的空殼。
楚府深處,一聲脆響,名貴的官窯茶盞被狠狠摜在地上,碎片四濺。
“蘇氏女!竟敢如此?!”
楚天驕雙目赤紅,額角青筋暴跳,俊朗的面容因暴怒而扭曲,“斷我根基,毀我商譽!好狠的手段!好毒的心腸!”
他胸膛劇烈起伏,一拳砸在案幾上,震得筆墨亂跳。
蘇清瀾這一手“斷糧計”,遠比那些街頭巷尾的污蔑狠辣百倍,直指要害,讓他精心構筑的低價傾銷堡壘瞬間土崩瓦解。
他引以為傲的算計,在蘇清瀾雷霆萬鈞的商業手段面前,顯得如此蒼白可笑。
就在鄭、楚兩家因染料斷絕而焦頭爛額、陣腳大亂之際,蘇清瀾敏銳地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時機。
籌備已久的反擊,如同蟄伏已久的獵豹,驟然發動!
定遠商行后院那片連夜平整出的開闊地上,一座高臺已然搭起。
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,將展臺照得亮如明鏡。
臺下,早已被近日流言和這場高調“正名”吸引而來的京都百姓,人頭攢動,議論紛紛,好奇、懷疑、看熱鬧的目光交織成網。
沈浪一身利落勁裝,眼神如鷹隼般掃視全場,率領著精干的護衛維持著秩序。
鼓聲三響,全場目光聚焦臺上。
十數名身著嶄新定遠紡織局制服的女工代表,昂首挺胸走上高臺。
她們膚色或許不如閨閣千金白皙,指節或許帶著勞作的痕跡,但眼神卻亮得驚人,透著一股被錘煉過的堅韌與自信。
在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織娘帶領下,她們開始了行云流水的紡織工序演示。
從生絲的挑揀、浸泡、梳理,到紡紗、織布、驗布。
每一個步驟都精準流暢,配合默契,如同最精密的機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