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這看似閑適的“品鑒美食”間,蘇清瀾借著布菜的姿勢,將一個不起眼的油紙封塞入沈峰手中,“江南已穩,原料無憂。首批資金已至,隨您調配。”
她抬眸,目光清澈而堅定,“侯爺,蘇家與您共進退。學堂、工坊,江南渠道,任憑驅策。”話語深處,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情愫被刻意壓下,只余同盟的堅毅。
沈峰指尖捻過那厚厚的紙封,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沉甸甸力量。他臉上的嬉笑不變,眼中卻掠過一絲鄭重,同樣壓低聲音:“蘇小姐,多謝。工坊是幌,亦是根基。”
蘇清瀾眼底深處一絲微不可查的黯然閃過,隨即恢復平靜,輕輕頷首:“我明白。學堂那邊……”
“已經掛牌了。”沈峰眼中難得露出一絲暖意,側耳仿佛在傾聽遠處傳來的某種聲音。
春日微風穿過簡陋的棚子,似乎真的裹挾著城南方向隱約可聞的、稚嫩而整齊的誦讀聲:“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……”
他轉回目光,看向蘇清瀾,那絲暖意還未完全褪去,語調卻已重新凝聚起同盟的鄭重:“江南的絲路,是蘇家的心血,也是我們最重要的后盾。有了學堂,將來才有人才可用。”
京都城薈萃酒樓,頂層雅間。
八仙桌上珍饈羅列,美酒散發著誘人的香氣,卻掩蓋不住那彌漫的冰冷殺意。
楚天驕與鄭啟軒相對而坐,窗外是京城繁華街景,而他們的心思顯然不在美食上。
楚天驕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白玉酒杯邊緣,眼神陰鷙地盯著杯中晃動的琥珀色液體,仿佛那里面映著某個讓他切齒痛恨的身影。
京衛大考的恥辱,那當眾被沈峰以近乎戲耍的方式淘汰、如喪家之犬一般,至今仍如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。
更讓他無法釋懷的是,他事后派出的死侍竟也未能取其性命,反而折損殆盡!
鄭啟軒痛快飲下一杯,說著心中不快,“周元朗真是廢物,連一個沈峰都搞不定,反倒自己丟了性命。”
“若非大考結束第二天就被楚相調走去辦那趟苦差,就憑你我兄弟二人的手段,何至于讓他沈峰在這京都城逍遙快活到現在?”
他聲音低沉,帶著刻骨的恨意,“開工坊?辦學堂?哼,真當京衛大考的事,就這么揭過去了?”
“揭過去?”楚天驕猛地捏緊了酒杯,杯中酒液劇烈晃動,“沈峰與我等,早已是不死不休!那日的羞辱,必百倍奉還!”
“開工坊是吧?做生意是吧?他想在這京都城搞出名堂,我偏不讓!”
鄭啟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,“沒錯!如今我們回來了,也該讓他嘗嘗什么叫真正的絕望!”
楚天驕將酒杯輕輕按在桌上,發出“嗒”的一聲輕響,如同某種信號。
“是時候好好‘回報’這位小侯爺了。”
“他喜歡玩?那我們就陪他玩把大的,玩到他再也笑不出來為止。”
“十二,告訴下面人,可以開始了。”
“是!”
侍立在一旁陰影里的楚府侍衛,躬身領命。
就在他微微頷首的瞬間,一縷光線恰好掃過他耳根后方——那里,一個極其細微、猩紅色蝎子形狀的刺青,一閃而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