帶著些疑惑,她抬眼望去,正見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金發騎士。
好像叫洛什么?
她噙著公式化的淺笑,起身向對方頷首致意,卻沒有接過酒杯,而是用帶著問詢的沉靜眼神看著對方。
洛加爾似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合適,手足無措了一瞬,但雙手都拿著酒杯,他撓頭的動作起了個頭便沒有了后續。
“不好意思,倒多了……”他笑得有點傻氣,和辛西婭印象中的戰場上凌厲完全不同。
這樣的表情之下,任何人都很難相信他的不得體是刻意冒犯。
辛西婭遲疑了片刻,還是接過了那支酒杯——讓對方一直僵立,失禮的人就會變成她。
“請您原諒我不能領情。”帶著些難辨真假的歉疚,辛西婭柔聲拒絕了洛加爾。
她抬起酒杯,澄澈的酒液滿溢到只要手上稍有不穩,都有可能撒出。
這對她而言太多了。
對面的金發男人也領會到了她的意思,空出的一只手,終于是撓到了頭,眼神中是掩蓋不住的懊惱與失落。
是他的無心之失讓彼此陷入了尷尬。
辛西婭其人向來講究一個體面,做不來伸手打笑臉人的事情。此刻對方的局促反倒讓她的良心有些不安起來。
她將酒杯抵至仍有些濕潤的紅唇邊,淺酌一口,便帶著笑意放在了一旁的桌上,向洛加爾眨了眨眼,低聲說:“喝再多的話,醫生就要生氣了……”
她的表情有些背著家長做了壞事的心虛,語氣又像是在和伙伴分享什么小秘密。
饒是洛加爾與她并不熟識,都難免在這瞬間被她的這幅生動模樣晃了心神。
他只訥訥地應下,也不知道自己回應了什么,待回神時,詩人已經收好琴盒,微笑著對他道別。
德里克就是和這么個人獨處了一個月?
洛加爾不由得進一步確認,他這位同期的意志力真是相當了得……
將自己那杯酒水盡數飲下,勉強壓下心間的躁動之后,他的戰斗本能告訴他,有人在盯著他。
不用回頭,他用肌肉想都知道是誰。
那些有的沒的思緒立刻被帶著壞心的志得意滿取代,他輕快地哼著詩人方才演奏的小調,拿起那仍有大半杯的殘酒,踏著愉快的步伐,走到了德里克的面前。
德里克罕有的面露不悅,他卻裝作視而不見,自顧自地就將那沾著唇印的酒杯放在了衛隊長的面前,囂張地一挑眉。
有種你別碰。
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,洛加爾便轉身繼續和其他人的宴飲,步伐中帶著勝利的驕傲。
格倫在一旁看的那叫一個冷汗直冒,酒都要嚇醒了——洛加爾的視線外,德里克的拳頭已經握起來了很久,他一點都不想在今晚還要調停沖突,他只想好好地,喝著酒,唱著歌,度過這個仲冬節。
萬幸事情并沒有發展到那一步,今晚的和平總歸是保住了。
但他還沒來得及松下這口氣,更加驚悚的一幕讓他徹底懷疑今晚是他被奪心魔吃掉腦花前的幻想。
德里克重合著杯緣的唇印,將殘酒飲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