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怎么說,都要先把地皮拿下再說。
大夏朝的房地產完全不存在開發商一說,市場上無論租賃還是買賣的均為二手房,你若想買空地建宅子也可以,但有大小限制。
你需得先拿著自家的戶貼去找官府開證明,以核準以你的身份地位可以擁有多大的宅院,簡單說,你是什么樣的身份就住什么樣的房子,若有違逆便是挑戰森嚴的等級制度,后果很嚴重。
不僅僅是房屋大小,就連你家的房子可以蓋幾層,墻高多少,門有多寬,門上的柱子用幾根,用什么材質的木頭,房頂的翹檐翹多高,能有幾重翹檐,能否雕梁畫柱,雕梁畫柱時什么圖案可以用,什么圖案不可以用都有詳細規定。
這么說吧,除了你家搭建的狗窩不管,處處都要受限制。
所以,大家貴族里講究繁文縟節,并非是瞎講究,本質上就是要區分等級,便于管理。
不過但凡規定,就總有變通之法,商賈土豪若要修建大宅子也不是不可以。
其他方面必須要按照規矩來,你只是想建大點兒還是可以的,只要你交夠足夠的稅銀就可以了。
稅銀之高,超出規定大小的土地,按原本價格的五倍收取。
說白了,朝廷不可能讓商人的地位過高。
這無論是建馬場的地,還是建倉庫的地,都是大塊土地,若要在遠郊還好說,這可是洛京城內,你買這么大塊地是想做什么?
一個從八品的小官,如此張揚,是嫌死得不夠快嗎?
所以如何既能借他人之勢,又能做幕后之主,這才是最該考慮的問題。
宋三郎一路思索著,馬車緩緩拐入自家胡同,車前傳來李把式的聲音,“三爺,已經到家了。”
宋三郎下車,抱著辰哥兒回屋,秀娘見爺倆回來,忙上前接過小孩放回床上,轉過身同宋三郎說起一件稀罕事,“三郎,你猜今天誰來咱們家里了,你肯定想都想不到。”
宋三郎笑了笑,“是那個?”
秀娘:“你大舅母。”
宋三郎微微怔了一下,老太太的兩位哥哥同老太太幾乎是完全斷絕了關系,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,如今突然登門拜訪——
宋三郎道:“可是她們家那位有什么不好了?”
秀娘驚訝地瞪大了眼睛,“三郎你怎地能猜這般準,你是提前聽說了什么嗎?你那位大舅想要見咱家老太太一面,在你回來之前,大舅母剛剛走,自她走了,老太太到現在都還沒出過屋門呢。”
在宋三郎看來,這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理解,人越老了就能越體會到親情的可貴,尤其是人之將死時,一切對他來說都是虛妄,或許唯有親情能帶去一絲心靈上的慰藉。
說到底徐家的落敗跟老太太有關系嗎?
但凡是個明白人就不會如此想。
徐家的落敗同宋家的落敗一樣,最重要的原因都是——后繼無人,族中的老人退下來了,卻無新生力量頂上去,這就造成了斷層,若是一代斷層還能維持,出面兩代斷層就比較可怕了。
豪門大族的日子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,若要保住富貴,他們只有一條路可走,那就是不停往上爬。
守成是不可能守住的,一旦朝中無人做官,或者官職比較小,就會面臨沒有油水可撈。
雖無油水可撈,富貴日子卻過習慣了,上得去,下不來,全府主子們的吃穿用度,交際應酬,幾十口子仆從的吃穿用度以及月錢,銀子像流水一般的花出去,就算是守著金山銀山也是坐吃山空。